有名書法家多少有些異於常人，最誇張的還犯罪：王羲之在相親時坦腹東床；趙孟頫被人詬病是變節元朝的趙宋宗室；徐渭一生坎坷，乃至做出殺妻的瘋狂之舉……而書法家顏真卿正常得令人訝異。他是一個標準唐朝好臣子，道德完美。
顏真卿 網絡圖片
顏真卿苦練書法，成為了書法家，不過他壓根兒不想成為一個書法家，他最大的志向，仍然遵循了顏家自顏之推以來的家族傳統：充實才學、端正操守，成為一個對國家有實際用途的人才。
懷著這樣理想信念的一個人，面對怎麼肯阿諛奉承唐玄宗朝堂上的楊國忠？
唐玄宗天寶十二年（公元753年），顏真卿為楊國忠排擠，降職為平原（今山東德州）太守。
終於，漁陽顰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
顏魯公祠 顏真卿紀念館第二展廳（祠堂進入口後第一間）
公元755年，是大唐帝國極其悲壯的一年，甚至改變了接下來1000多年的歷史走向。11月，漁陽顰鼓讓幾曾識干戈的河北在一片哀嚎中望風歸降，“安史之亂”拉開序幕。
沉醉於盛世歌舞的唐玄宗李隆基萬萬沒料到，一手創建大唐盛世，下坡路來得如此陡，在一開始，李隆基根本不相信安祿山反叛。直到叛軍控制河北大部，他才恍然明白自己寵信的“胡兒”叛變了。
倉促之下，李隆基急忙命令封常青防守洛陽。可沒等長安的李隆基過完新年，12月安祿山的大軍佔領了洛陽，直逼潼關。
安史之亂初期，因其準備充分，朝廷無所準備，計劃進展得十分順利。
安史之亂形勢圖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對安祿山的小秘密無所洞察，顏真卿就是其中之一。
平原郡屬河北道，當時為河北採訪使安祿山所管轄。安祿山手中掌握重兵，又受寵，叛亂跡象很早就已經顯露。
顏真卿很快看出了安祿山的狼子野心，便在暗中加以防備。他藉口防洪防災的需要，派人疏浚河道、登記壯丁、囤積糧草，為戰事做準備。同時在業餘時間，不忘約上一群文人朋友，喝喝酒、寫寫詩，降低安祿山的警惕性。
唐·李昭道《明皇幸蜀圖》
潼關失守，唐玄宗一行逃往巴蜀，標誌著安祿山將唐王朝中央勢力徹底擊潰。
已經有好幾代沒看見過大規模戰爭的大唐各地官員驚慌失措，大多望風而降。唐玄宗李隆基聽到諸城盡降的消息後，也只能嘆息：
“河北二十四郡，豈無一忠臣乎！”
直到臣下來報：平原郡死守不降，且平原太守派司兵參軍李平專門趕到長安，說太守已盡起全郡之兵，效忠勤王。
唐顏真卿楷書西亭記殘碑
玄宗聽了使者的報告，方才轉怒為喜，回頭問道：
“顏真卿真是個好同志！他是誰？長啥樣？”
就在唐玄宗稀裡糊塗之時，顏真卿已經在平原郡率先舉義，反抗安祿山。河北諸郡聞訊，紛紛響應，殺掉安祿山任命的官員，與平原郡聯絡，並共推顏真卿為盟主。當時顏真卿的從兄常山（今河北正定）太守顏杲卿派他的第三個兒子顏季明與顏真卿聯繫，聯合反叛。顏杲卿與長史袁履謙設計殺了安祿山黨羽、鎮守土門（今河北井陘）要塞的李欽湊，奪回了土門，使得12個郡在同一天迴歸，一時形勢開始好轉。
《顏世家廟碑》
安祿山起初並沒有重視這對兄弟，認為不過文人而已。於是，當年底，安祿山將李澄（唐東都留守）、盧奕（御史中丞）的首級傳送回去，以震懾河北眾郡縣。顏氏兄弟不僅沒有被嚇倒，顏真卿還殺掉安祿山的使者，詐稱人頭並不是李澄和盧奕。得此消息，河北多郡殺掉安祿山任命的郡守、官吏，響應顏氏兄弟，一時間，常山、平原軍威大振。
原本只是一介書生的顏真卿，瞬間就完成了角色轉換。在接下來與叛軍的各場戰鬥中，顏真卿表現出了不同尋常的統帥力和果敢力，配合河東節度使李光弼屢立戰功。
同為顏氏一族，顏家的子孫在這場關乎大唐國運的平叛戰中，都表現得可圈可點。
歷史上，很多次中華帝國在滅頂之災的時候都呈現出一種狀態，當中底層人民還在為家國堅守的時候，國家的精英階層卻往往出現了分裂，甚至於投降派塵囂甚上，氣勢完全壓過了“鷹派”。所以看起來義軍此起彼伏，卻很難避免國家淪喪、民族奴役。西晉末年如此，北宋末年如此，南宋末年如此，明末如此，抗日戰爭初期亦如此。安史之亂也是如此。所以，顏家兄弟的命運反而危險起來。
內容整編自：鄭朝輝《 一個文化家族的壯烈悲歌：》《藝術品鑑》2019年10月刊，感謝作者及藝術品鑑雜誌提供資料，如有問題私信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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