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9 唬人的“電影大師”

每當拉上窗簾,一切就緒,準備按下播放鍵時,我倆總不忘齊聲說一句——“演出開始了。”那真是最享受的時光,世界坍縮成一間放映室,有時安靜得讓我能聽見朵毛的心跳,有時則陷入互搶零食的鬧騰。

养儿育女 | 唬人的“电影大师”

(新華社/圖)

屢試不爽,但凡偶爾聽朵毛聊過電影的親朋好友,都難免被唬住,止不住嘖嘖嘖地感到驚奇。就這樣,不知不覺間,初中生朵毛已經確立了自己“電影大師”的地位。

以前,我也可以說自己是個電影愛好者,並偶爾以大人的口吻對朵毛髮表一點看法。現在,在朵毛面前,我只能閉嘴。和朵毛海量的電影知識比起來,我就是一個小學生。

最近,在看李安的新片《雙子殺手》時,他告訴了我這部片子每秒的“幀數”,威爾·史密斯用的狙擊槍的價格、口徑、全球產量,人設的安排,情節的槽點……然後,還給片子做了整體評價,打了分……不消說,我只能傻傻地聽著,然後,似乎為了挽回顏面,我假裝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被另一個自己殺死,這個片子的主題好像還是蠻深刻的……(說話的同時,我的腦海裡立馬浮現出平庸的家長和乏味的老師給孩子做“思想教育”時的嘴臉……)

看完《決戰中途島》後,朵毛給我介紹了不少二戰時期各類軍艦和戰鬥機的情況,指出了哪幾個鏡頭還可以處理得更好,之後說“總體上不錯,但還是缺點東西,最多隻能給8分”。我問,和《拯救大兵瑞恩》比呢?朵毛指出了兩部片子“敘事方式”的不同所帶來的觀看體驗的差異後說,更喜歡後者。

最新的《終結者》上映,朵毛為我介紹了這個系列的前世今生,說是電影史上首部破10億美元的片子,有多方面的開創性……

看完“驚悚片”《騾子》,朵毛給出的評價是“溫馨”。是的,溫馨也許是表達殘酷的最好方式。朵毛告訴我:“伊斯特伍德近年特別關注家庭題材,總體風格都比較溫情。”難怪,片子不但不驚悚,簡直是一部溫暖至極的勵志大片。

對於近日重返銀幕的《海上鋼琴師》,朵毛則拒絕去看。“去看看吧,很經典的,當年老爸看得淚流滿面的片子,不想試一下嗎?”回答依然很乾脆:“不想。”

前幾天,看完《冰雪奇緣2》,朵毛點評了一些特效後說,比第一部好。(我則完全不記得第一部的劇情了。)

朵毛是怎麼喜歡上電影的?我已經記不清了。也許是被我拉下水的。多年以來,看電影一直是我逃避工作的一個手段。以前朵毛還小,我就躲起來自己看,近幾年朵毛大了,我就拉著他一起看。除了電影院,我們更多在家裡看。記不清多少個週末了,每每我都要和朵毛一塊“看個片子”。(“看個片子”已經是我和朵毛之間的一個“術語”。)有時是朵毛負責選片,我安排零食飲料。有時則由我選片,朵毛搞“後勤”。每當拉上窗簾,一切就緒,準備按下播放鍵時,我倆總不忘齊聲說一句——“演出開始了。”那真是最享受的時光,世界坍縮成一間放映室,有時安靜得讓我能聽見朵毛的心跳,有時則陷入互搶零食的鬧騰。記得最瘋狂的一次是2017年寒假,我和朵毛一口氣看完了6部《魔戒》和《霍比特人》,差不多一整天的時間,昏天黑地,難以自拔……

今年四月初的某個週末,朵毛突然對我說他“寫完了一個劇本”,並且打算“拍出來”。儘管朵毛幾年前就開始宣稱要“當導演”,可是誰又會把小孩子的話當真呢?結果,一不小心,他真的拍成了。這事我得另外寫一篇小文來詳細記錄。總之,2019年4月,朵毛完成了一部自編、自導、自演的小電影。這是他生命中第一部獨立完成的個人電影作品。為了表示對他的祝賀,我倆又及時地複習了一遍那個“術語”——“看個片子”。

上週,聽朵毛的校長說他有篇文章得到了大家的認可,我趕緊勒令朵毛給我也看看。只見結尾一段是這樣寫的:

在我的生活中,我一直有這麼一個問題:“那些不懂得欣賞、不懂得創作藝術的人,是如何過日子的?”這個問題讓我困惑,但也讓我明白了不同人的本質。

這話夠唬人的,也容易被誤讀。不過我理解朵毛,我知道他在說什麼。我一直堅信,每個孩子都是“大師”,但作為我心目中的“電影大師”朵毛,獨一無二。

(作者為北京出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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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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