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5 唐朝“苦吟派”诗人贾岛是苦吟还是苦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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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苦吟派”诗人贾岛是苦吟还是苦逼?

【作者简介】潘志远,男,1963年生,安徽宣城人。作品散见《文苑》《青春美文》《作家村》《辽河》《作文新天地》等,收入《被照亮的世界》《中国网络文学精品年选》《中国人文地理散文精选集》,获行走天下全国美文大赛三等奖,出版《鸟鸣是一种修辞》《心灵的风景》《槐花正和衣而眠》。参加第十四届全国散文诗笔会,中国好散文诗主持人之一。

(一)推还是敲?第一次冲撞了京兆尹的车驾

胡仔在《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十九《刘公嘉话》里载,贾岛吟“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推敲不定,陷入痴迷,不想撞了京兆尹韩愈的仪仗,惊了大驾。好在韩大人也是爱诗的儒雅之辈,问明缘由,非但没有怪罪,还留岛夜谈,帮为斟酌,遂留下“推敲”佳话。

京兆尹,何许官?折合今天的官制,即首都市长,哎呀呀,何等了得!

唐朝“苦吟派”诗人贾岛是苦吟还是苦逼?

(一组贾岛故里图片。图为苍翠虬髯的贾岛松)

一个穷书生冲撞了市长大人,若是某些爱耍派弄威的官员,岛屁股不开花,也要受凌辱之气的。现在想想,我都为岛捏一把汗。凭我个人四十年的经历,凡穷酸文人,迂腐诗人,遭遇官运亨通的领导,哪怕儿时旧友,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哪怕是少时同桌,常借橡皮铅笔的,你笑容可掬的脸,很容易蹭到不冷不热的屁股。

所以凡遇当官之故旧,我一律装作不认识,绝不主动招呼,抢先伸手,免得尴尬之后,再心生后悔。

大凡诗人都是苦吟派尤物。诗之与诗人,仿佛一盆花卉,须慢慢修剪;仿佛一块璞玉,须细细雕琢;又仿佛一件金银首饰,须反复锻打。你看王荆公,一夜苦思冥想,数易其稿,得一“绿”字。卢延让“吟安一个字,拈断数茎须”,也属此类。不过,在苦吟上,要数岛为最。那时若有吉尼斯,岛肯定是能上世界记录的。

唐朝“苦吟派”诗人贾岛是苦吟还是苦逼?

(贾公祠清代石碑)

相传,贾岛年轻时曾当过和尚,法号无本。

也许就是在那次吟诗误撞了韩大人,为韩大人所劝,而还俗的。韩愈不仅诗文有着江河日下的气势,而且语言也有着雄辩摄魄的力量。当年李渤隐居匡庐时,就是韩愈一封《遗李渤书》招其出山的。

不知是韩大人走眼,还是岛命中注定没有官运,还俗后科考屡试不第,仅做过遂州长江主簿,米粒大的官。

而和岛同时,诗名相齐的孟郊,两次不第,就悲凄之至,写下“谁言春物荣,独见花上霜”“两度长安陌,空将泪见花”等句,让人感到郊缺乏男子汉大丈夫“穷且益坚”之气节。而一旦及第,则高吟“昔日龌龊不足嗟,今朝旷荡恩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小文人之轻薄得意,流露无遗,不怪后人哂之。

唐朝“苦吟派”诗人贾岛是苦吟还是苦逼?

(贾公祠)

寻句索引,得半爪之龙。原来岛那联苦吟之诗,名为《题李凝幽居》。哦吟之后,我对“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一联,以及韩愈用“敲”代“推”,却没有双目放电,也品不出其妙。倒是对“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特别欣赏,因为它一下子勾起了我年少夜行的体验。

出村过桥,月忽破云而出,皎皎银光洒遍田畴,于是远村、田塍,乃至地里庄稼,都清晰可辨。野色历历,花香隐隐,而傍山之云飘浮,猛抬眼则峰动石移,其妙尽得。我心岛诗,感同身受,被诗人提前一千多年说出来,我欣欣然,品尝到了共鸣的快乐。

唐朝“苦吟派”诗人贾岛是苦吟还是苦逼?

(贾岛峪残墙)

(二)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第二次冲撞了京兆尹的车驾

在《千家诗》里,我又读到岛《忆江上吴处士》,虽然评点将颔联“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隆重推出,作为名句向我兜售,我却未能领情,认为至多算个中品。却倾心于“此地会聚夕,当时雷雨寒”,觉得此联意境更为深邃。

后来从一则野史逸闻知悉,岛与吴处士相别一月余,正值深秋,长安街上落叶满地,便有了“落叶满长安”之句,苦思冥想,忽秋风拂面,挟着渭水之寒气,又有了“秋风吹渭水”之句,实实在在地叙述,并不至情至性。

唐朝“苦吟派”诗人贾岛是苦吟还是苦逼?

(贾岛峪的山路)

于是岛故态复萌,苦吟中又撞了京兆尹刘栖楚,这回刘大人没那么好脾气,将岛捉进班房,拘押起来。同为京兆尹,韩刘两大人迥然有别;同样吟诗冒犯官威,上次被请为上宾,这次却沦为阶下囚。岛没有踏地呼天,而是悠然安然,潜心吟咏,宛如坐在殿堂。

读到此,我被深深震撼了。世间还有这等至性之人,沉迷于诗,虽锒铛入狱,仍腹吟不绝。而这仅为一位萍水相逢的友人,痴情如斯,让今天海誓山盟的恋人,也要逊色三分。正是这层缘故,我对此诗潜玩再三,遂觉情深意浓,熟稔在心。

唐朝“苦吟派”诗人贾岛是苦吟还是苦逼?

(贾公祠)

(三)贾岛是苦吟还是苦逼?

除此之外,岛之诗句,我能成诵,且记忆犹新的,还有一联,即“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

起初,我淡然处之,随着对岛知之愈多,心忽如中魔,如染相思,萦萦牵怀起来。那三年所得两句是哪两句,奈何有如此大的催泪力?思之无绪,觅之不得,形容枯槁,行吟泽畔,失望至极。

一日购得《诗海拾取》,翻中,一页文字蛾蝶般扑入眼帘:诗僧无可,俗姓贾,与岛同宗。岛想到自己年轻时也曾为僧,且法号无本,更觉投缘,遂结为兄弟。后来无可漫游江南,岛欲吟诗相赠,却苦思不得。三年后,岛牵挂无可,想到他独行江畔,唯水底影子相随;累了无处安身,唯栖树而已,顿时情动于衷。“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豁然而出,接着诗思泉涌,一首诗转瞬而就。

唐朝“苦吟派”诗人贾岛是苦吟还是苦逼?

(贾岛墓)

为怕无可不知此两句来之不易,特作旁注曰:“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

我再一次为岛之真情所打动,感叹世间,除亲情、爱情,还有一种情,堪与鼎足,伯仲难分。这或许是我至今仍钟情友情之所在,当然也常为友情所累,够朋友吃了亏,而有口莫辩。

子曰,诗言志。言得好,能加官晋爵;言得不妥,能丢官,能遭贬,能问罪入狱,能满门抄斩。为诗的凶险,自古文人堆中,真是擢发难数。

岛就是因吟《病蝉》诗,被认为是语含讥刺,权贵们眦牙必报,说岛在考场内举止疯狂,破坏了科考秩序,将岛列入“十恶”,驱逐出京。

从此,贾岛告别长安,告别科考,一生与功名无缘。

唐朝“苦吟派”诗人贾岛是苦吟还是苦逼?

(贾岛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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