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阳婚礼主持“第一人”

旦旦,这是一个人的名字。确切地说,这是宜阳县很著名的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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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旦”,你在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按照宜阳人的发声习惯,要把“旦旦”两个字的发声区别开。第一个“旦”,你要读汉语拼音里的四声,就是去声;而读第二个“旦”的时候,你要读汉语拼音里的一声,就是平声。汉语普通话告诉了我们四声的拼读,宜阳话养成的习惯让我们这样读,你不这样去读,还真读不出这样的这个人。因为宜阳人会因为你的发声不合,不知道你是在说谁,也不知道你说的人究竟是谁。

宜阳婚礼主持“第一人”

我先做个示范吧,“旦(去声)旦(平声)——”。

我写文章的方法是河南人的一句俗话:“仰摆脚尿尿——流哪儿是哪儿”。现在已经躺下了,肚子是憋着,准备一放自如,流到哪儿大家看。

宜阳婚礼主持“第一人”

有一年春天,我认识了旦旦。长相土气,穿着时尚,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有朋友介绍说,这是旦旦。我多看了他一眼,当时心下纳闷:这名字不会是从小喊到的大的乳名吧?那时候的旦旦穿着笔挺的西服,还打着鲜艳的领带,说实话,他的西服没有我穿的纯毛西服好,但他穿西服的认真让我对他另眼相看。旦旦当时是去跳舞的,我不喜欢跳舞,可工作在文化局,是个需要拿跳舞当专长的单位,硬着头皮就看了。这家伙了不得,搂着别人的女朋友跳得生动,经他手的女人,都像是一个发情的母猴子,因为他像一个发情的公猴子。呵呵呵,说话过头了啊。总之,他的舞蹈是拿着年轻的生命激情满满地折腾,是一个你不在意也得在意的一个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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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几年的时间里,我经常看到旦旦跳舞。改革开放的春风让党委和政府的领导都在学跳舞,还把跳舞当成了上班的正常工作,不学咋赶上改革开放的大气候呢?所以,我再见旦旦的每一次和听到别人高喊着“旦旦”的每一声,都开始对旦旦另眼相看。和不是老婆的女人激动地旋转在舞池中许多嫉妒的眼神里,而忘乎所以的那个男人,原来就是一个他——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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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旦旦获得缴义务由大赛一等奖

再说句实话,我总是在盘算着怎样才能在自己死去后,还能再活五百年,也就是孙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的时光。我也许是空想,很虚妄的空想,但我努力着,也在践行着。我想,一个人的行程太孤单了,我不愿意孤单,也怕孤单,想带去一百个熟脸人作伴。我想到要纠缠的人中就有“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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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旦是个好人!”这是他肯定的回答,我只有相信。我有一次不甘心地问他:“旦旦是不是坏蛋的意思?”旦旦很机智地回答我:“哥哥,我可不是在县委、政府当官的,买根冰糕都是我自己挣。”既然这样说了,我便明白了一个人的自信。因为好人的标准是朋友定的,他自信自己是好人,那就是他自信能在道德面前无愧欠,朋友们也都说旦旦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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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在县城的大街上我突然见到了旦旦,才意识到旦旦已经让我很久没有看到了。我说旦旦,你咋看起来不像县城人了啊?这一直都去哪里了?失踪了一样。旦旦很潇洒地甩甩头,故意让我看他打着发蜡的头发,锃亮锃亮的,跟擦过的皮鞋一样。他不急着回答我,给我递了一支烟,一本正经地说:“哥哥,兄弟出去了,出去转转真开眼,本来想着咱不咋着,谁知道还行,出去这一段混得不错。”我说:“发财了?”旦旦说:“跟发财错得远,长长见识,混口饭吃。”他给我说自己是在外面的歌厅、酒吧里做歌手做主持。我当时想肯定是在县城之类的小城市,谁知道他竟然说出了西安。还信心满满地告诉我,到西安玩他可以带我去看看大雁塔、兵马俑。不管我对大雁塔和兵马俑感不感兴趣,倒是突然对他起了兴趣——能拿着在一个小县城里积累的能量,去那样的城市里释放,居然还能混地不错,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当然这仅仅是指文化而言。小山沟里的武功高手去大城市里打架,小县城里掠夺的钱财去大城市里买房等等,这都是很有可能的,但拿着小县城的文化底子去大城市里去耍,那是很少有可能的。除非你是祖传几辈子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那也很少有耍赢的。我觉得旦旦有胆量,糊糊涂涂就去了,还闯出来了。那次聊觉得他是会长此下去的,在外面的文化娱乐圈里玩,还有得玩;在县城哪有文化娱乐圈?哪有玩下去和玩不下去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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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旦在西安

后来有几年,都很少见旦旦。偶尔能听到旦旦的名字,也是从别人处道听途说的旦旦,都是些关于旦旦的近况和他在外面的情况。说旦旦在开封歌舞团当上了吉他主唱歌手,说旦旦在西安的歌舞团驻场主唱。那些年流行歌曲到处流行,年轻人都像是着了魔一样地迷恋那么几支歌曲,你唱我也唱,翻唱的速度就像是下冰雹,齐齐地下疙瘩。偏是年轻人的耳膜听不厌,浮躁的心也看不烦。旦旦去唱和许多能唱的歌手也没有什么区别,倒是很会煽情的旦旦说不来还很能出彩。我在大众艺术上是个比较孤僻的人,觉得这样的旦旦不让我感到惊心动魄,也没有带给我什么传奇,只是能让我想起这个人,想起这个见人就满脸堆笑的兄弟的模样。我形容旦旦的笑容,他是属于不把脸上挤出大把褶子就不会继续笑的人,他的笑啥时候看见都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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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旦和网红十八里屯王媒婆

让旦旦真正有名气的事情发生在1999年。那一年,我虽然没有见到旦旦,但隐隐地有种感觉,好像他的知名度一下子出奇得高。在小城里,一个人行情看涨,除非是升官了,或者是暴富了,最不济也是入黑道的一战成名了,其他的事儿很难抓住小县城人的注意力。旦旦显然不属于这些事儿,是“耍嘞可美”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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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一次偶然见到旦旦的场合,我特意把他叫到一边问了几句。也许是我关切的表情感染了他,他把夸张的笑掖藏起来,第一次学着矜持用陌生的谦笑告诉我——他改行了!可能是他对自己的这次转变看得很重要,也感到十分地满意,才用了“改行”两个字。当他说出来的时候,我还真不认为是改行。他说现在做婚礼司仪,就是婚礼主持人,就是想办法把别人的婚礼按部就班的套套搞得喜气洋洋,搞得热热闹闹,搞得皆大欢喜。他说他是在洛阳看到了一场由司仪主持的婚礼,觉得自己也会干,而且觉得自己十几年的努力就是为这个行当做准备的,回到县城就立马看猫画虎地干起来了。我问他行情啥样?他说:“人一辈子就结一次婚,谁不想弄得排排场场,咱就是专门给婚礼弄排场的人。”他如沐春风般地回答很自信也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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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世故让小城里的人都经常性地参加婚礼,人们习惯把参加婚礼叫吃高价饭。我也是频频充当捧情客,少不了隔三差五就会看到旦旦主持的婚礼。说实话,在婚礼上我才算看到了旦旦这个文艺青年的真实一面。站在聚光灯下的他穿着礼服,裤线笔挺、皮鞋锃亮,从头到脚收拾得一丝不苟;手持话筒间,抑扬顿挫的语气和妙语连珠的话语,配合上恣意、洒脱的动作,既煽情又得体。令我捧腹的还有他带着地方味道的普通话,让那些俗言俚语镶嵌其中,别有一番诙谐和幽默。看几场婚礼,佩服他对场面的把控很有一手,这可不是谁想学就学会的。这不是领导在主席台上中规中矩的讲话,也不是演员在舞台上按部就班地演戏。这是主持,把握一场台上台下互动的场面,不但要调动人的情绪,更要会把控台上台下的气氛,把所有的不确定因素按照自己的目标聚拢起来,达到大家想看到的高潮。这需要主持者有与生俱来的一种天分和能力,也具有一个人个性张扬的心态和人来疯的技巧。人来疯没有技巧就成了瞎胡闹,让人生厌;有了技巧的人来疯倒成了一种调动大家情绪,烘托喜庆气氛的艺术。也就是这时候开始,我对旦旦有了刮目相看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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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旦在那几年里,几乎是天天像是一个陀螺一样奔走在一家一家的婚礼或者庆典上。他最想说的话也许是:“赚钱了,我赚钱了!”他还想说的话也恐怕是:“累死了,我累死了!”有了婚礼司仪的出现,一家一家的婚礼似乎没有司仪就办不下去了,旦旦也俨然成了小县城里真真正正的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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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的婚礼不是旦旦一个人能主持完的。以前和他搭班的朋友们在观摩学习中,也开始有了跃跃欲试地想法。很快,自立门户的几家婚庆公司成立了,好日子、喜洋洋、开门红、圆梦······在一家一家的婚礼上活跃着。随着一天天的发展,一个县城的婚庆市场也出现了竞争很激烈的场面。可我看到旦旦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竞争很激烈,旦旦很生气”的状况。他很得意地告诉我:“哥哥,各做各生意,大家生意好,旦旦不生气,我还骄傲嘞!毕竟咱县的婚庆行业是我带起来的,这是个市场,弟弟就是这个市场的开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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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是,一个人的重要不重要,不是看他做一件事的成功不成功,而是要看他做这件事有没有产生社会影响。旦旦做婚庆是成功的,他在做婚庆的时候也产生了很大的社会影响,带起了一个县的婚庆产业,开拓出一个婚庆市场,所以,在宜阳的社会生活中他该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不拿干部的行政职务去衡量人,不拿富豪的钱财去衡量人,更不拿那些放不到桌面上的邪气去衡量人,你不觉得旦旦对宜阳这个小社会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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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去找旦旦喝茶,见了这样一件事:他家附近的一个年轻人自幼丧父离母,日子过得十分的局促。遇到结婚的大事,因拿不出婚庆的费用想草草了事。有街坊去找旦旦说,能否看在街坊的面子上少收些费用帮忙办一下?旦旦当即就答应了,而且信誓旦旦地表示,婚礼的费用不是少收,而是不收!

旦旦把这个年轻人的婚礼办了,而且办得风风光光。他给我打电话说:“哥哥,遇上这样的人,做善事比挣钱心里还得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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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公益活动的张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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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时期的张旦旦,那时候流行喇叭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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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旦和网红崔大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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