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春天—茶葉人生敘事

這是一個製茶最好的時代,允許傲慢與偏見,大家各自粉墨登場,於茶我保持一個人類學家觀察者的角色。18歲之前一直住在一棟被人成為“茶葉站”的老木房裡,19歲做出人生第一鍋茶,22歲茶文化專業本科畢業,茶似乎是我的命荼之飲。製茶彷彿是一個無邊界的黑洞,工藝的背後是原料,原料的背後是環境,環境的背後又是人類躍躍欲試的雄心,中國茶葉不同產地、不同品種、不同工藝構成豐富的思維之差使中國茶人們一生都在追尋一株植物所謂的意義——“茶道”,我無心碰觸人最偉大的觸角,在製茶的路上卻不得不使我琢磨土壤、氣候、工具等等依附在技藝之上的某種邏輯。

雨天喜歡上天台看雲,替我遮掩星辰的模樣,晴天愛去河邊,拾些春山遺石填充迷愛之壑。只想採幾片標本,卻很難放棄捉摸一方青山滋味的貪念,做了這半紅不紅的茶。任何創作不應該帶有希望,製茶也一樣,正如阿多尼斯所言:超越希望的寫作也就超越了絕望。關於創作河馬失去了視力,塞萬提斯失去了一條胳膊,我可能得先失去李白才行。張姐說,真神造人,假神被人造,我接受有味道的福音,正如喜歡喝工夫紅茶一樣,乍驚之歡不如久有餘味。

在南方一個小車站樂平候車,卻足矣擁懷寬美優域的中華大地。釀酒人家經久的年歲和飽滿的高粱一同發酵,其鄉益香,老的酒罈在院中晾曬,拍印的繩紋略作修飾,梅雨也時常瞄準間隙光顧這些未來的及收拾的人家,壇身偶沾泥腳。穇子如流沙,好趁晴風,曬藏自家百吃不厭的果蔬。省道塌方只好輾轉繞道,青河掬手間滿山葦花,瀟灑桐廬郡,雲山勾留人。

望著一牆的凌霄花在狗吠的村巷中迷路,阿婆說,“我嫁到這裡什麼都沒有,有一回我看到人家種花我便向他要了一株,多看看就會繡花了。”現在是這個鎮子最溫和的時候,釀酒的仲夏,把情長如洩的梅雨一下藏到了酒罈中慢慢發酵,去了元川公交站,沒有看到前年那個懷抱荷花的女人。家家戶戶都在操弄著紡織機,線是彩色的,我想定能織出一條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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