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條子”,一種民勤人不可釋懷的家鄉情結!

我的家鄉在甘肅民勤縣,家鄉的美食很多,今天為大家推薦民勤拉條子,請大家品嚐。

在我認為老家民勤的麵食主要有六種吃法,一擀二拉三掛四蒸五饢六炸。無論擀麵拉麵掛麵,我們都叫飯,它們是正餐,一般司職午飯和晚飯。水蒸坑饢油炸的我們稱其為饃饃,譬如蒸饃有饅頭花捲刀把子等,油饃有油餅子油果子韭菜盒子等,饃饃一般是早午晚點的主食。

“拉條子”,一種民勤人不可釋懷的家鄉情結!

在老家,拉條子是眾多面食裡的盤盤大菜,是我們餐桌上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美食,也是我們天下民勤人交口稱譽的主要飯食之一,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之前幾乎是我們所有民勤人頓頓渴望天天嚮往但一年四季也吃不到幾次的珍饈佳餚。在我的記憶裡,拉條子只有逢年過節、特別重要的日子和家裡來了特殊客人才可以在飯桌上慷慨亮相;在大人們眼裡,那時做拉條子就是不合時宜地奢侈浪費,就是不會精打細算過日子的糊塗蛋兒。

民勤拉條子與有著鼎鼎大名的涼州行面和新疆拌麵是可以相提並論的,它們的做法雖然大同小異,但在我的眼裡,我認為民勤拉條子歷史更悠久,做法更精細,吃法更多樣,口感更地道。除卻因為朝夕相伴我們長大的緣故之外,我認為還有一些特別重要的原因——我們家鄉的麵粉筋骨大,色澤明淨皎白,營養價值高,這當然與民勤這塊土地的地闊天長、光照時間久長和酬勤天道不無關係。
也許有人會說就那個拉條子嗎,一和二揉三拉四撈五進口,簡簡單單,隨隨便便,沒有什麼大驚小怪。自然這是習以為常的緣故,也是熟能生巧的誇誇其談;其實做一頓像樣兒的拉條子,也有許多的技術含量。

“拉條子”,一種民勤人不可釋懷的家鄉情結!

第一步和麵,務必把握三個適量,面、水和鹽的適量。麵粉和水的適量,主要是二者的搭配,通常是二比一的比例,但還要根據主人的口味愛好而定,可軟可硬。我初學做拉條子時,由於沒有掌握好面與水的比例,所以忽軟忽硬,於是反反覆覆地加面加水,結果一次和麵往往可以吃好幾頓。鹽的適量至關重要,鹽多了面硬拉不開,少了又容易斷。對於有經驗的家庭主婦而言,面水鹽的多多少少都在眼裡面手裡面和心裡面,無需生搬硬套的條條框框。現如今講究保健,提倡少吃鹽,所以儘量謹慎放鹽。

第二步揉麵。拉條子的精細柔韌,關鍵在於揉的環節。將和好的面絮揉抱成團稍作餳緩之後便開始揉軋。揉麵既要技術,又要氣力,還需耐心。所謂技術耐心就是揉一陣子務必還要餳一陣子,反覆揉餳兩三個回合。餳面特別重要,一定時間的餳才能使麵粉顆粒充分滋潤吸水膨脹,使麵糰結構變得更加密緊,從而形成嚴謹細密的麵筋網,使拉條子更有筋骨更有味道。揉軋不僅使麵粉顆粒和鹽水更加均勻的融合,增強柔韌彈性,而且還使麵糰表面光潔細膩。牛肉麵之所以能夠速戰速決拉長拉細,與耐心細緻的揉餳有很大的關係。揉麵付出的時間精力直接決定拉條子質量,其實凡事大都這樣,有幾分付出,就有幾分收穫。

第三步餳面。揉好的麵糰,可以有兩種餳法。如果時間緊張,可以塗抹一層植物油密封繼續緩餳,屆時直接擀切拉開。如果時間從容,可以用擀麵杖輾軋推平,然後用菜刀分割成粗細大小勻稱的劑子。倘若吃雞腸子拉麵,可以把面劑子厚推細切,搓揉為筷子粗細,多半截筷子長短的勻稱滾圓的劑子,用清油撣子一個個塗抹過去,有條不紊地擺放在能夠密封的碗盆裡面緩餳。餳面的時間至少在半小時後以上。
第四步拉麵。只要揉餳好的面拉起來是很輕鬆自如的,當然拉麵用力需要輕緩和勻稱,並輔助恰到好處的上下蹦彈。對於兩個面頭子要細緻的處理,在雙手撿起拉麵劑子還沒有開拉的一瞬間,便用拇指食指和中指輕輕地揉捏捻轉,力爭兩個面頭子和整個拉條子始終保持粗細一致;拉麵高手與新手、做飯細緻和粗疏的區別,主要在於面頭子的處理。倘若家裡來了稀客貴客,拉麵頭子的處理更需格外的謹慎,一些比較講究的人家有時候甚至把面頭子乾脆截取。

拉條子種類多。雞腸子韭葉子和寬瓣子比較常見。難度大較精緻的是雞腸子拉麵,往往要餳成劑子,煮熟後又細又勻又圓潤;,很多時候是因為家裡來了客人,儘管主人費時又費力,但這是熱忱恭敬好客的一片心意。最平常的是韭葉子,釐米寬窄,簡易便當。寬瓣子,也叫驢肚帶,又寬又厚又硬棒,腸胃消化不好者是望而生畏的。記得我奶奶說寬瓣子吃了不容易餓,所以深得壯勞力的青睞。據說生產隊時,每年組隊進沙窩剷草,頓頓便是驢肚帶拉條子。無垠的茫茫沙漠,起伏的蔥蘢蘆草,碧波盪漾的海子旁,煙靄裊繞,牛眼窩大鍋裡,驢肚帶拉麵隨著滔滔滾水天女散花般翩翩起舞,含辛茹苦的先輩們又飢又渴,端著海碗,爭先恐後,說說笑笑,狼吞虎嚥,沙窩窩裡的拉麵湯也是有滋有味的……這是我多次聆聽耳熟能詳的先輩們得意的宣講,可惜我沒能走進沙漠剷草而遺憾,沒有吃到沙窩窩裡的驢肚帶拉條子更是抱憾終身。

煮熟的拉條子有兩種吃法。一種直接從沸騰的麵湯鍋裡撈出趁熱拌好便吃,我們稱其為熱窩子;一種撈入激面水(涼冰的加醋開水),攪拌降溫增滑再受用。

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狗配鈴鐺跑的歡。”對於拉條子也是這樣,拉條子好吃,關鍵在拌料。

包產到戶之前吃大鍋飯割資本主義尾巴,不容許私人養殖種植,即使可憐之極的一塊自留地,也迫於生計,大都種植菽麥作物。沒有蔬菜沒有油肉的拉條子是甜面,色味俱無,尊貴未顯。拉條子最早的拌料是黑醋、蒜泥和油潑紅辣子,這三者一個也不能少。自己釀造的黑醋,色澤正,味兒醇,端起醋壺衝著碟碗裡的拉條子,左一圈,右一圈,大圈小圈又幾圈,頓時酸溜溜香噴噴的醋味兒伴著騰騰熱氣撲入鼻息,讓我們早已垂涎三尺。蒜泥是配角,油潑紅辣子才是主角。那個時候,無論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都是吃辣子的好手。一手端著辣子碗,一手握著筷子,一夾一撥大半碗紅辣子便轉移了地方;接著挑起拉條子一陣子上上下下浩浩蕩蕩的攪拌,轉眼間一盤子一清二白的拉條子便身著紅裝面目全非。儘管辣得唏唏噓噓大汗淋漓,但那刻骨銘心的味兒沒齒難忘。年幼天真的我在那時總認為奶奶媽媽不常做拉條子是由於費辣子的緣故,一頓拉條子就是一碗油潑紅辣子,而紅辣子遠比麵粉稀奇金貴。

拉條子最常見的拌菜是茄辣洋芋西紅柿,在我們老家稱之為大雜燴。洋蔥茄辣蘿蔔洋芋芹菜白菜西紅柿等許許多多的菜餚堆了一案板,然後依次倒入油鍋,炒一會兒再煮一會兒,最後一道工序是加入醋面水的混合汁,這樣的吃法源廣流長,至今還在延續。

“拉條子”,一種民勤人不可釋懷的家鄉情結!

我們這一代人,在童年夢寐以求的是炒肉拉條子,在今天不亞於孩子們對漢堡包肯德基的熱望。肉是豬肉,自養的土豬;菜是洋芋,自種的山藥蛋。豬肉炒洋芋片,在醬油的浸潤下,豬肉片軟嫩嫩洋芋片金黃黃的,連同油沫沫的湯汁一併澆拌在拉條子上,津津有味,越嚼越香,遠超今天的山珍海味。

社會在發展,生活在提升,在吃肉不香穿綢子不光的如今,雖然拉條子已經失去昔日城裡鄉下唯我獨尊的崇高位置,但它仍然是我們飯桌上的常客,每逢重大的日子和重要的場合,拉條子便要閃亮登場。所以在我認為,世世代代的民勤人民造就垂青拉條子,應該還有它特殊的文化淵源和生命意蘊。

在我小學3年級時,我一向尊師重道的父親因為家裡殺了第一頭豬,鄭重邀請我的班主任曾子云老師來我家做客,我記憶猶新,我媽媽做的就是炒肉拉條子。在我接到武威師範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傍晚,雖然全家人忙忙碌碌地戰鬥在打麥場上,但欣喜若狂的我媽媽還是拖著疲憊的身體給我做拉條子犒勞祝賀。在我第一次上門遇面求婚時,我頗為講究的岳母給我做的第一頓飯也是拉條子,我的耳畔至今還真真切切地縈繞著媳婦爺爺的恭賀聲“孩子恭喜你,相親成功了!”在我們為媳婦爺爺隆重舉行80大壽慶賀時,在祝願老壽星“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的同時,壽慶宴席的主食仍然是拉條子。在我孩子出生後的滿月那天,我媽媽做的依然是拉條子……

在我認為,拉條子,它象徵著吉祥快樂幸福生活的日久天長,它昭示著生命的生生不息福壽延年。

民勤拉條子,我生命的至親至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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