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的大明權宦——一代西廠督公汪直的傳奇人生(十)

威寧海大捷之後,達延汗(明軍稱其為小王子)並未善罷甘休,先是於成化十六年征伐朵顏三衛,追討至遼東開原附近,成化天子命汪直、王越以及朱永等提兵征討,還未及出兵,小王子已經領兵退卻。到了十二月,大同都督範瑾等奏十五日虜眾從威遠衛墳嶺等墩入境,即日已經遣官兵追討。成化天子惱怒虜酋累鈔境內擾,又命汪直等圍剿。

汪直、王越,朱永這三人再次合作對戰達延汗,成化十七年二月初八,韃靼部從海東山等墩入境剽掠,王越等分佈官軍截殺,並追至黑石崖等處,獲大勝,生擒十人,斬首一百十三級,獲馬七百二十九匹,器械六千二百餘件。

此次大勝自然又使成化天子喜不自勝,將報捷的汪鈺、王時和朱暟(音凱,朱永之子)升官,並大賞全軍官將,規格極其豐厚,時人都知道這時因為天子厚愛汪直的緣故。從建州大捷、威寧海大捷,到這次大同大捷,汪直都居功甚偉,可鑑於宦官身份只能加升祿米作為獎勵,成化天子對汪直的虧欠之情可想而知,藉此大勝犒賞全軍,讓全軍上下皆感念汪直的恩德,也是在替汪直施恩。大明舊制太監無品秩可升,以每年食祿十二石為一級別加升,成化天子藉此大捷直接加汪直三百石!有明一代前所未有,此等恩寵滿朝側目!

可成化天子對汪直如此恩寵卻並非好事,文官集團對宦官本就有這天然的排斥,而汪直又是這般的受寵,所謂的文臣清流怎能相忍。如今我們翻看史書,對於汪直的記載都是負面,就連幾次大捷都被惡意的描寫成擅開邊釁,簡直無恥至極!虜寇入侵在這些文臣眼裡好像只能安撫御守,大軍征討就成罪過,這算什麼邏輯!殊不知對於豺狼虎豹,棍棒刀槍才是招呼他們的最好禮物,妄圖息事寧人,只會讓虜寇認為華夏可欺!

成化十七年五月,宣府總兵官周玉等告警,天子命汪直提督軍務,王越佩平胡將軍印充總官兵先率輕騎前往禦敵,到了七月命汪直總督軍務,王越仍為總兵官,各路鎮守總兵、巡撫等官皆聽調配,征剿韃虜。

此時的汪直權勢可謂是達到頂點,總督邊關軍務,總兵巡撫都要聽令,這在明代還從未有哪位太監能達到這樣高度。不過這會的達延汗也被明軍打怕,不敢大舉入寇,只是小規模的派些人馬入邊騷擾,討不到便宜就立刻逃走,在挫敗了幾次韃虜的入寇之後,達延汗含恨率軍遠去,邊疆安寧不復烽火。

之後恰逢大同總兵官孫鉞病故,成化天子命王越鎮守大同,仍與汪直提督京營宣府各路軍馬,防禦虜寇。成化十八年二月二十一日,成化天子命汪直總鎮大同、宣府等處,並召回京營官軍,而獨留下了汪直與王越共事。緊接著在二十六日又命總督大同宣府太監汪直專鎮守大同。

另類的大明權宦——一代西廠督公汪直的傳奇人生(十)

大同古城牆

這一系列動作讓朝臣目不暇接,但也同時讓嗅覺靈敏者意識到,汪直可能失寵了。

既然汪直在大同不得還,朝臣們開始試探,六科十三道接連上奏以西廠苛雜紛擾,大傷國體,請仍罷西廠,成化天子不置可否,只說朝廷自有處置。於是內閣首輔萬安便上書請罷西廠,成化天子照準,於三月八日罷西廠。

西廠被罷一時間“中外欣然”,萬安等朝臣大為興奮,繼續再接再厲,彈劾陳鉞,陳鉞的黑材料太多了,一抓一大把,成化帝不多追究只是勒令陳鉞致仕。

大家可能都聽說過這麼一則故事,說是成化天子的後宮裡有一個小宦官,名叫阿醜,善於表演詼諧的滑稽戲,有一次阿醜穿上汪直的衣服,在皇帝面前化妝成汪直的模樣,手裡拿著兩把鉞,踉蹌而行。旁邊一個人問他,“你這是幹什麼呀?”他回答說:“我帶兵全靠這兩把鉞了。”又問他:“你的鉞叫什麼名字?”他一本正經地回答說:“王越、陳鉞是也。”

這則故事被明史等諸多史冊引用,作為王越、陳鉞攀附汪直,成為其重要黨羽的憑據,如今陳鉞倒了,王越自然是下一個目標。

成化十八年六月,達延汗再次率眾由延綏河西清水營入寇,汪直王越調兵分御之,這次韃靼可是吃盡了苦頭,在汪直王越的調度下,各地守禦將士追著韃靼軍打,幾場殲擊戰下來,達延汗被殺的膽寒,韃靼共被擒斬三百多人,是少有的大勝。成化天子照例升賞官軍,這讓朝中的萬安等人感到了危機,有王越、汪直這對黃金搭檔在,太容易引起皇帝的注意,王越向來又有智計,說不定哪一天攛掇汪直求天子回朝,皇帝還真就會心軟,招汪直回京。於是萬安提議天子,由王越鎮守延綏,而由都督同知許寧鎮守大同,成化天子照準。

許寧雖然也久歷邊事,參與過王越主持的多次軍事行動,有些功勳,但實際上此人懦弱無能,只會打順風仗。鎮守大同時無所建樹,唯一被朝中大臣認可的就是想盡辦法爭奪汪直的權利。到了成化十九年五月,汪直偵知達延汗率部又將入寇,請朝廷派汪直京營的舊部前來馳援,兵部認為邊關兵馬足夠禦敵,所請不許。大敵當前,汪直與許寧的戰略思想不同,汪直打算出兵到邊境,令偏裨分據要害按伏以待,而他與許寧屯重兵以遏敵要衝,但許寧不同意,只想龜縮大同城內見機行事。大同巡撫郭鏜上奏天子言,汪直許寧二人失和不利戰事,請天子裁決。成化皇帝下詔斥責,並調汪直為南京御馬監太監,讓汪直離開了邊關。汪直走後不久,許寧與達延汗作戰不利損軍折將,兵敗的消息傳到朝廷,萬安等人不敢讓天子知道,畢竟調走汪直王越才是此次大敗的主要原因,怕天子責罰並意識到調走二人是錯誤的決定,於是都有意隱瞞了下來,直到一年後才被天子得知。

汪直剛到南京不久,成化天子於八月又下詔,降南京御馬監太監汪直為奉御,革除王越威寧伯爵位,安置陸安州閒住,革南京工部尚書戴縉、錦衣衛帶俸指揮吳綬職俱原籍為民,工部右侍郎張順致仕,煊赫一時的汪直突然間就徹底倒臺。

另類的大明權宦——一代西廠督公汪直的傳奇人生(十)

事汪直的倒臺很是迅速,跟他一起被貶的“黨羽”更是奇怪,除了王越外其他人都是些無關痛癢的人物,而且如戴縉,此人因一些違法被汪直不喜,成化十八年時就被調離京城,至於吳綬更是被汪直厭惡早早的就被踢出了錦衣衛系統,拿這些人頂缸,很明顯是成化天子有意將汪直貶謫的影響降到最小。

但成化皇帝為什麼突然要將汪直貶謫?是汪直權勢滔天引起皇帝的厭惡,還是另有緣由呢?下期筆者將為大家帶來汪直系列的最終章,敬請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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