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縣城,只有官場,沒有職場

在县城,只有官场,没有职场

在县城,只有官场,没有职场

石頭說

在縣城,只有官場,沒有職場。

01

中國內地現有1338個縣。縣城作為一個縣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首善之區),是城鄉之間最主要的中介,可謂“城市之尾、農村之頭”,或曰“準城市”。有網友說:“北上廣是中國的幻象,縣城才是中國的底色。”

鄧麗君在《小城故事》中唱道:“小城故事多,充滿喜和樂。若是你到小城來,收穫特別多……”

如寫一篇《生活在小縣城的N個理由》,我至少可列出一打說辭。如生態環境較好,工作和生活節奏不像城市裡那麼快,房價相對不是很高,通勤方便,人際間多少尚存人情味,因交際半徑小彼此易牽線搭橋,到鄉村去休閒度假便捷等。原本信息閉塞是小縣城的通病,而今網絡普及,這已不再算侷限性。

上海作家周澤雄在《小縣城的活法》一文中,引浙江某縣城文友的話:“據可靠數據統計,中國人夫妻生活的質量,小縣城裡的居民位列第一,城市越大,排名越後。”

他還說:“我稍一細想,覺得話雖糙了點,但也不無道理。誰讓我們生活節奏這麼快?生活壓力這麼大?看看他們,一頓飯可以吃上三個小時,單位與家庭的距離通常不會超過一公里,同事和鄰居往往合二為一,隨便在街上走走,都可能碰到十來個熟人,生活中每時每刻都可能遭遇到一份親切。

那份不把時間當回事的從容勁兒,看著也能聞出一股茶香,哪像我們,整天把日子當牲口趕。”《新週刊》2017年有一篇《最適合我們的生活狀態,是在大城市過小縣城的日子》。“小城故事多,充滿喜和樂”,不算很離譜。

02

不過,縣城人倘盲目樂觀,少自知之明,一味自誇小縣城“真不錯”,則顯失明智,且顯得沒見過世面。其實,都市人羨慕小縣城裡的生活,不過是出於“圍城”心理。

小縣城縱有千好萬好,但有一條就足以令其在大城市面前抬不起頭來。那就是要大有作為,就得走出小縣城,闖蕩大都市。

吳昌碩倘一輩子在安吉老縣城裡的“蕪園”耕讀,而不到蘇州、上海,恐怕只是一個小有才情,且很用功的鄉村畫師罷了。

魯迅倘不走出紹興,何以魯迅?沈從文20歲時離開小縣城“鳳凰”到京城,才成就其驕人業績。

錢理群被分配到貴州一山區小縣城當語文老師,“文革”後考上北大研究生,後來成為名教授。餘華以江南小縣城的牙醫身份開始寫作,其成“正果”並不在小縣城。

賈平凹在《秦腔》中借小說人物之口說:“在縣上工作長了,思維就是小縣城思維,再這樣呆下去……只能是越來越小,越來越俗,難登大雅之堂!”有志青年豈可不慎乎?

“小縣城思維”的特徵,首先可概括為“自以為是和自以為不是”。“自以為是”指是在鄉下人面前,自以為是城裡人,見多識廣,在縣城裡老吃老做,熟門熟路,自信多多。

而“自以為不是”,指的是縣城人知道自己不過是小小縣城之人,真正到了大城市,又會縮頭縮腦、躡手躡腳,自信頓失。這庶幾近於魯迅說的“在狼面前是羊,在羊面前是狼”。

這種人文背景,最適合“半桶水”的人。那些不上不下的傢伙,在小縣城大多混得如魚得水。

某縣機關公務員下鄉時,愛向鄉村幹部大談“區塊鏈”,而接待省廳來人時,則大講鄉村俚語俗談。於是,基層的人以為他和國際新潮接軌,上頭的人認為他對基層情況熟,且談吐有趣,印象大好。

“大城市裡有的,我們也儘量不要拉下”,是“小縣城思維”的另一個特徵。多年前,《北京青年報》女記者黎宛冰寫某縣城的一段話不乏代表性:

“這個小城和中國的大多數小縣城沒有多少區別,唯一能標明它是座城市的是,一個街心的廣場,廣場上有一座矯揉造作的雕塑,這些僵硬的人手心向天,你爭我奪地頂著一隻球。

我在小城裡總見到這樣的雕塑,以各種形式頂個球:工農兵頂個球,民主和科學頂個球,人類和動物頂個球,虛構和現實頂個球,男人和女人頂個球,它們分佈在許多城市裡,變成標誌城市文明的醜陋景觀。”

小縣城固然要向大城市學習,但問題是大城市裡的許多好東西,一旦到了小縣城就會變味,變得不是滋味。惡俗本身倒還可以原諒,讓人不大受得了的是把惡俗當高雅,視肉麻為有趣。

另一方面,文藝家們對小縣城也多有不屑。小說、電影以寫(拍)城市或農村為多,小縣城常是被遺忘的角落乃至盲區(賈樟柯曾是例外)。

韓浩月在《中國青年報》上有過《熱鬧的縣城,落寞的縣城文化》一文。難怪年輕人感嘆:“北上廣容不下肉身,小城市放不下靈魂。”

03

“官本位”意識特濃是“小縣城思維”又一個顯著特徵。

網上有一篇署名白靖平的“深度好文”《混在縣城》,作者發激憤之言:“在縣城,只有官場,沒有職場。”

因為“一官半職在都市是職業,在縣城就是領導”。小縣城裡雖無大官(撐死不過正處級),但“官本位”意識“濃得化不開”,這是“小縣城思維”最可詬病之處。

孟慶德在《小縣城》一文中寫道:“小縣城小,機關衙門的樓房和門臉也就小,但機關衙門裡的人架子都很大,比省長還大。

參加過一次宴會,十幾張桌子都坐滿了,人們等了許久,餐廳大門終於打開,一些科級的局長穿著講究地被人簇擁進來,進來是進來了,都高抬著頭,誰也不看,一徑向專門為他們安排的單間走進去。”官場如此,民間同樣不能免俗。

“混在縣城”,最重要的是人脈關係和人情交往。有關係的順風順水,沒關係的死蟹一隻(諺曰“拎著豬頭尋不著廟”,或“關係不接軌,燒香引出鬼”)。

這既帶來“熟人好辦事”的便利,也導致私人空間的坍塌。在小縣城,任何人的生活都很容易被別人摻上一腳。那些喜歡打探和傳播別人私生活的人,其嘴臉長得像電視發射塔。

由現代文明所帶來的規則意識、邊界感和相對公平的機會,在大城市較多而小縣城較少。已習慣城市生活規則的人,回到縣城會有明顯不適。

另外,小縣城文化消費普遍不高,想要找到多少“文化氛圍”和“文化品位”,泰半是奢望。至於文化名人,比晨星更寥。1985年以陝西省長安縣文科狀元身份考入北大中文系的陸步軒,後來發配回原籍,在縣城街頭賣肉,一不小心成了“新聞人物”。

因盛行“官本位”,縣一級不大重視人才(專才)。有的人在大城市混不好,以為回小縣城會被當個寶,結果還是根草。

而京城或省城什麼人,只要頭銜“高大上”,哪怕是鳥人,到了縣裡也會在場面上被供起來。

我在縣城聽過某些不乏來頭的專家、學者做報告,其對中國縣情、鄉情兩眼一抹黑,所論牛皮哄哄,大而無當,一點不接地氣,就像我那文盲外婆說的“書讀到屁眼裡去了”。

04

眼下各地搞城市化,用行政手段的擀麵杖,攤大餅似地拉大城市鎮框架。倘鄧麗君再世,當唱“拆的拆,建的建,小城建設真是快”。

不少縣變成了縣級市或大城市的一個區。縣城真正原住戶的比例如今已越來越低,而越來越多的是從鄉村來此定居的各色人等。

此大勢不可抵擋,問題是廣大縣城原來就缺少現代公民社會意義上的“市民”,而新進住縣城者,更不會隨居住地的改變而自動變成“市民”。

於是,小縣城裡既一以貫之地保留和傳承了“城裡人”的種種劣根性(類似魯迅說的“皮袍下面藏著的‘小’”),又平添了一種中國式農民特有的狡黠。不城不鄉,亦城亦鄉,半城半鄉,似城實鄉,頗有圓機活法。

上述種種並不是小縣城不良文化之要害,私忖其致命傷在容易頹損人的精神,導致不思進取,在良好的自我感覺中,喪失自強不息、勵精圖治的心志。

如生活在地方特產較豐、人均收入較高、生態環境較佳、社會治安較好、民風鄉風較淳的山區、半山區縣的縣城,更易如此。

小縣城的人要走向大舞臺,除了要有更多的奮鬥精神,還要有對失去過往安逸生活之想念的強大免疫力,否則,雖出而又泯然眾人矣。

以筆者積半個世紀小縣城生活之體驗,感受如下:

小縣城宜居小家而不宜創大業,宜獨善其身而不宜兼善天下,宜養其氣而不宜伸其志,宜庸常模式而不宜特立獨行,宜“萬金油”而不宜術有專攻,宜花小錢而不宜掙大錢,宜洗頭足浴、桑拿按摩、品茶喝酒而不宜讀先鋒詩歌、觀實驗戲劇、看獨立電影,宜打牌釣魚而不宜讀碩讀博,宜聽地方戲而不宜賞交響樂,宜得花柳病而不宜得抑鬱症,宜友朋而不宜同志,宜結婚而不宜離婚……

好在筆者素無大志,更無宏才,年復一年在小縣城裡苟且,就像在圍棋盤上“二路”爬活……

在县城,只有官场,没有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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