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宋朝女詞人朱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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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淑真詞,風致之佳,情詞之妙,真不亞於易安。宋婦人能詩詞者不少,易安為冠,次則朱淑真,次則魏夫人也。"——陳廷焯《詞壇叢話》

才比易安,沒世無聞

論及宋代女性作家,李清照可謂首屈一指,僅是與她同在南宋的文學評論家著作中,便多處可見對其文采的讚譽。如,王灼《碧雞漫志》:"自少年便有詩名,才力華贍,逼近前輩,在士大夫中已不多得,若本朝婦人,當推辭采第一。"又如朱彧《萍洲可談》:"本朝女婦之有文者,李易安為首稱。……詩之典贍。無愧於古之作者;詞尤婉麗,往往出人意表,近未見其比。"再如胡仔《苕溪漁隱叢話》:"近時婦人,能文詞如李易安,頗多佳句。"

相比之下,幾乎同一時期的朱淑真則可謂沒世無聞。她的作品在去世後被其父母一火焚之,幸而有魏仲恭自旅邸巷陌間幾番搜尋整理,編為《斷腸集》,但也僅是"今所傳者,百不存一"(魏仲恭《斷腸集序》)。僅僅是這些劫後餘篇,三十二首詞、三百三十七首詩,也使得她成為元代以前作品數量最多的女性作家。然而,縱觀宋代各家文評,卻幾乎沒有人提及朱淑真,例如朱熹在《朱子語類》中說:"

本朝婦人能文,只有李易安與魏夫人",獨不言淑真及其作品。

直至元、明之際,才逐漸開始出現關於朱淑真的評論,其作品也開始流傳。如元代楊維楨在《曹氏雪齋絃歌集序》中提到:"女子誦書屬文者,史稱東漢曹大家氏。近代易安、淑真之流,宣徽詞翰,一詩一簡,類有動於人。"將朱淑真與李清照相提並論,以為有宋一代女性作家之翹楚。在鍾惺《名媛詩歸》選評的348位女性作家中,朱淑真的作品入選最多,書中有:"氣清,貴在能潤;景細,貴在能幽。兼之則骨高力厚矣"的評價,可見其對於朱淑真才情的讚許。

文質淺弱,節義有虧?

朱淑真及其作品在逐漸受到文壇關注並得到讚譽的同時,貶損之辭也紛至沓來。此間論斷,一則言其多閨閣悲怨,文質淺弱;二則斥其寡女子之德,節義有虧。

《四庫全書總目》有"其詩淺弱,不脫閨閣之習,世以淪落哀之,故得傳於後。"認為朱淑真的作品無非寫閨閣瑣事,而缺少正統意義上的"思想性",《斷腸集》之所以能夠流傳下來,只不過是朱淑真個人悲慘的經歷能夠引起世人同情而已。

諸如"筆墨狼藉,苦不易讀"(王士祿《宮閨氏籍藝文考略》)、"傷於悲怨"(董轂《碧裡雜存》)等,俱是將淑真作品中悲恨斷腸之語看作其作品的缺陷。

楊維楨雖將易安、淑真並舉為宋代女子誦書屬文的代表,隨即卻說:"然出於小聽挾慧,拘於氣習之陋,而未適乎情性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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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楊慎在《詞品》中更是以作品不夠溫柔敦厚而否定斷腸詞的價值,以至於上升到對於淑真德行的批判:"詞則佳矣,豈良人家婦所宜邪?"即便詞作文采斐然,但卻非"良人家婦"應當寫出的作品,有悖於倫理綱常。

淑真在作品中對錶達婚姻不幸的內容,也被用來當作批判她的依據,如明代學者徐伯齡在《蟫精雋》中將"欲將一卷傷心淚,寄與南樓薄倖人"的悲恨,指斥為"怨形流蕩"、"雖有才智,全德寡矣"。

凡此種種,不勝枚舉。

幽禁深閨,書盡情思

造成朱淑真才比易安而沒世無聞並以多閨閣悲怨、文質淺弱而詬病的原因,主要是二者不同的家庭環境以及社會背景。

李清照出身於書香門第,父親李格非為元佑名士,後蘇門四學士之一,她的丈夫趙明誠亦出身名門,其父趙挺之官至宰相。如此顯赫的身世,使得才學過人的李清照自然而然地聲名在外。而朱淑真雖也家境殷實,卻非名門望族,而所嫁之人也僅是一介小吏甚至只是市井之人。在女性高度依附於男性的時代,如此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子大多隻能默默無名困守在閨閣庭院之間。朱淑真的社會交際圈亦是十分有限,唯有獨自抒情遣懷,其作品難以為文壇主流所熟知。

社交上的侷限不僅使朱淑真在有生之年甚至於在整個南宋時期都鮮為人知,也使她的作品取材範圍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限制。作為被禁錮於深宅的女子,她所能接觸到的物,無外乎庭院可見的花木風月,閨閣可及的詩書筆墨,她所能接觸到的人,無外乎父母雙親、寥寥友人,以及丈夫或戀人。朱淑真以敏感而豐富的情感將這種極其有限的生活盡數付諸筆端的作品,僅以"閨閣之語"被一帶而過。

社會背景的差異,造成了才比易安的朱淑真在取材與思想上較李清照受到侷限。李清照生活在兩宋之交,遭遇家國之變,南渡後曾經"飄流遂與流人伍",眼界始擴,遂有"九萬里風鵬正舉"的丈夫氣,將自身命運與國家興衰相聯繫。朱淑真生活的時代稍晚於李清照,沒有經歷南渡的動盪,接觸不到對金的戰和之爭,安居江南一隅,困守庭院一生,所見所感,自然也僅限於她所生活的狹小的空間。

清代黃蘇《蓼園詞選》評易安《漁家傲·記夢》:"渾成大雅,無一毫釵粉氣,自是北宋風格。"在許多評論家看來,作品中唯有去除"釵粉氣"並具有家國情懷,才稱得上是佳作,才具有一代文學之風格。清代陸昶評選《歷朝名媛詩詞》有言"出筆明暢而少深思",即是認為淑真作品雖有文采,卻缺少深刻的思想內涵,同樣地否定了女性在受到種種侷限之下的創作價值。

反抗禮教,德才兼備

各家對於淑真寡女子之德,節義有虧的批判,則是出於封建禮教衛道士的心態。

《斷腸集序》:"早歲不幸,父母失審,不能擇伉儷,乃嫁為市井民家妻。一生抑鬱不得志,故詩中多有憂愁怨恨之語。"才華出眾的朱淑真一度對愛情充滿憧憬,而所嫁之人卻是庸碌之輩,與她情志不和,不能理解她的才情,倍感痛苦的淑真委曲求全無果後終於對婚姻絕望,遂有"寧可枝上抱香老,不隨黃葉舞秋風"。她將這些苦楚訴諸詩詞,於是,僅劫後餘篇《斷腸集》中,便可見"斷腸"二字12處,"恨"20餘處,"愁"更達80餘處之多。

然而,這種不幸生活帶來的哀怨,在封建禮教中竟也是不被容許的,明代董榖《碧裡雜存》:"朱淑真者,傷於悲怨,亦非良婦"。

朱淑真曾大膽地對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社會觀念提出質疑,她在《自責》中寫道:"

女子弄文誠可罪,那堪詠月更吟風。磨穿鐵硯非吾事,繡折金針卻有功。"前兩句先是看似認同了社會普遍的規則,女子屬文作詩的確有錯,更何況是在作品中吟風弄月。後兩句道出女性不應該讀書而應以女紅作為功勞,其不合理之處以一個"卻"字一語道破。題為"自責",實則是以諷刺的口吻地對束縛女性的社會規則提出質疑,這便使得她更為封建禮教衛道士們所不容。

事實上,朱淑真非但不應當受到所謂"節義有虧"的批判,反之,她還具備強烈的社會意識。在她存世不多的作品中,我們可以見到在狹窄的生活空間中寫下的如《苦熱聞田夫語有感》、《喜雨》等農事詩,這些作品設身處地地與底層勞動者同憂共喜,她會因夏日苦熱而憂農夫之苦,因天降甘霖而喜暑旱之除。鍾惺《名媛詩歸》評《喜雨》:"喜雨詩若出女子口中,不過衣袂生涼,紗櫥湘簟等語盡之矣。卻寫農夫喜雨一段實情,局裡高渾,非他可及也。"

同時,朱淑真的作品中,還有十餘首詠史詩,如《項羽》、《陸賈》、《劉向》、《後庭花》等,此間表現出的歷史興替之感絲毫不輸男性作家。同時,這些作品也有力地駁擊了那些"不脫閨閣之習"的論斷,對於一個被社會重重禁錮的女子而言,這樣的作品更顯得難能可貴。


一往文學


她是南宋女詞人,才氣近似李清照,無奈命運多舛

陳廷焯在《白雨齋詞話。卷二》裡寫有:“朱淑真詞才力不逮易安,然規模唐、五代,不失分寸”。朱淑真,號幽棲居士,南宋著名女詞人,是唐宋以來留存作品最豐盛的女作家之一。

(1)她是一個極為聰明的女子。

春已半,觸目此情無限。十二闌干閒倚遍,愁來天不管。

好是風和日暖,輸與鶯鶯燕燕。滿院落花簾不卷,斷腸芳草遠。

——朱淑真《謁金門。春半》

其實在李清照十幾歲的時候,宋朝還誕生過另一位大才女——朱淑真

她的詩詞作品文詞清婉,情致纏綿。曾有人將她和李清照一併稱之為“詞壇雙壁”。她還被稱作“紅豔詩人”和“斷腸詞人”。

她的祖籍歙州(今安徽歙縣),自號幽棲居士。和李清照一樣,她也是出身在官宦人家,從小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和文學的薰陶。她博通經史,能文善畫,精曉音律,尤工詩詞。

清人陳廷焯在《白雨齋詞話》中說:“如《年年玉鏡臺》及《春已半》等篇,殊不讓和凝、李珣輩,惟骨韻不高,可稱小品。”

我相信,陳廷焯對她的評價是中肯的。言她詞作骨韻不高,並不是說她的詞寫得沒有水平。而是指沒有李清照的作品雅人深致,情趣深遠。因此,他後來在書的“卷五”處又寫了:“朱淑真詞,風致之佳,情詞之妙,真可亞於易安。宋婦人能詩詞者不少,易安為冠,次則朱淑真,次則魏夫人也!”

(2)她也是一個撲朔迷離的女子。

溼雲不渡溪橋冷,娥寒初破東風影。溪下水聲長,一枝和月香。

人憐花似舊,花不知人瘦。獨自倚闌干,夜深花正寒。

——朱淑真《菩薩蠻》

說她撲朔迷離,是因為有關她的生卒年代、籍貫以及她的丈夫,歷來都引起了很多的爭論。

有人說她生於北宋。明代錢塘人田汝成的《西湖遊覽志餘·香奩豔語》:“與朱淑真同時,有魏夫人者,亦能詩,嘗置酒以邀淑真,命小鬟隊舞,因索詩,以“飛雪滿群山”為韻。淑真醉中,援筆賦五絕。”

有人說她生活在南宋,魏仲恭的《斷腸集序》:“近時之李易安,尤顯著名者”。

有人說她是浙江錢塘人,持這一觀點的人較多。田汝成《西湖遊覽志餘·香奩豔語》:“朱淑真者,錢塘人。”

清王士禎《池北偶談。卷十五》:“有記雲:“紹定三年春二月望後三日,錢塘幽棲居士朱淑貞書。”沈雄《古今詞話》:“《女紅志餘》曰:錢塘朱淑真自以所適非偶,詞多幽怨。”陶元藻《全浙詩話卷。十九》:“淑真號幽棲居士,錢塘下里人,世居桃村。”

有人說她的丈夫是一個市井鄉民。馮夢龍在《情史。卷十三。情憾》一文中所言:“早失父母,嫁市井民家。其夫村惡可厭,淑真抑抑不得志,作詩多憂怨之思。”魏仲恭在《斷腸詩集序》中所寫:“嫁與市井民家妻,一生抑鬱不得志。”但也有人說她嫁給了一個小官吏。此根據是從朱淑真自己寫的一首詩《春日書懷》中而來:

從宦東西不自由,親幃千里淚長流。

已無鴻雁傳家信,更被杜鵑追客愁。

不管哪一種說法是正確的,有一點是能夠肯定,她的婚姻是極為的不幸。

如果說,在一個正確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是一種幸福。那她在正確的時間遇到錯的人,又何嘗不是一種不幸和悲哀呢?

婚後不久,夫妻就出現意趣不相投,性格不合。朱淑真曾寫過這樣的一首詩發出感嘆:

鷗鷺遠洋作一池,須知羽翼不相依。

她一面憎恨著不幸的婚姻,一邊渴望能有一個理想的“蕭郎”能帶她脫離苦海。然而在那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時代,她的選擇只能是要麼忍辱認命,要麼期待來生。


最後就是關於她的死因,大都認為朱淑真是鬱鬱而終的。可也有人說她是投河自盡的。這個說法是從魏仲恭的《斷腸詩集序》中所寫:“其死也,不能葬骨於地下,如青冢之可吊,並其詩為父母一火焚之。今所傳者,百不一存,是重不幸也。嗚呼,冤哉!”

其死,不能葬骨於地下?如果這段文字是真實記載的話,那帶給我們的,又是怎樣的一個暗示呢?圍繞著她的這些謎團,看來也只能期待以後的研究者,慢慢地弄個水落石出了。

(3)她還是一位才色雙絕的女子。

樓外垂楊千萬縷,欲系青春,少住春還去。猶自風前飄柳絮,隨春且看歸何處。

綠滿山川聞杜宇。便做無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語,黃昏卻下瀟瀟雨。

——朱淑真《蝶戀花。送春》

明代文學家陳霆在他的《渚山堂詞話。卷二》一書中寫有:“聞之前輩,朱淑真才色冠一時,然所適非偶。故形之篇章,往往多怨恨之句。世因題其稿曰斷腸集。大抵佳人命薄,自古而然,斷腸獨斯人哉。”

魏仲恭的《斷腸詩集序》中也寫下:“比在武陵,見旅邸中好事者往往傳頌朱淑真詞,每茄聽之,清新婉麗,蓄思含情,能道人意中事,豈泛泛所能及?未嘗不一唱而三嘆也!”

朱淑真也是多才多藝的女子。她除了詩詞雙絕,她對書畫的造詣也是非常高的。她的書法,有“銀鉤精楷”之譽,她的很多作品曾被選入了《香閨秀翰》,這一部歷代才女的書法作品選集中。

她曾手書《璇璣圖》一文,清朝學者王士禛還見過她的手跡,他在《池北偶談卷。十五》的書中對此有記載。

她善於繪畫梅竹。明代著名畫家杜瓊後來還得到過在朱淑真的《梅竹圖》一副,並在畫上題寫:“觀其筆意詞語皆清婉,誠閨中之秀,女流之傑者也。”明代大畫家沈周在《石田集·題朱淑真畫竹》中說:“繡閣新編寫斷腸,更分殘墨寫瀟湘。”

(4)她更是一個至情至性的女子。

獨行獨坐,獨唱獨酬還獨臥。佇立傷神,無奈輕寒著摸人。

此情誰見,淚洗殘妝無一半。愁病相仍,剔盡寒燈夢不成。

——朱淑真《減字木蘭花。春怨》

她性格剛烈,膽大倔強。她寫的一首詩中,有這樣的句子:“寧可抱香枝上老,不隨黃葉舞秋風”。這句話體現出了她高傲不屈的人格。這種敢於抗爭,不隨波逐流的心志,還成為了當今很多人的座右銘和個性簽名。

李清照寫過項羽的詩:“生當作豪傑,死亦為鬼雄。”她也寫過很多詠史的詩。如《項羽》:

自古興亡本是天,豈容人力預其間.。非憑天與憑騅逝,唯不前兮戰已閒.。

像她這樣有見地,有才華,還敢愛敢恨,敢於衝破禮教的束縛,敢熱烈大膽追求屬於自己愛情的女子,於古代婦女中,還真是非常少見的。紀曉嵐在《欽定四庫全書簡明目錄。斷腸集》寫道:“淑真所適非偶,故多幽怨之音。舊與《漱玉詞》合刊,雖未能與清照齊驅,要亦無愧於作者。”

香港學者黃嫣梨也說過:“對於這位女詩人、女詞人,除了同情她的斷腸情懷,讚賞她的橫溢天才外,還要探隱索微,持公證正,給予她在我國文壇上應得的地位與評價。”

由此可見後人對她的才華之肯定,評價之高,也是有目共睹的。

質本潔來還潔去,只可惜,一代才女過早地走向了人生的盡頭。

可悲的是,她死後,她的父母為了保全所謂的名聲和懼怕流言蜚語,居然將她遺留的詩詞四處找來清理焚燒。所幸,生前有一些詩詞早已被鄰人或者親戚朋友所保存的就“倖免於難”了。

還是得感謝那個叫魏仲恭的人,他對朱淑真當時是無比的賞識和憐惜。他將朱淑真倖存的詩詞重新整理,命名為《斷腸集》。這樣使得後來的我們,才得以有幸能欣賞得到這位才女的三百多首詩和三十來首詞作。

封建時代裡,女子多為不幸,作為才女卻更是不幸。不知她們的人生命運,為何大抵是這樣驚人的相似。

李清照的詞,能給人以深情委婉的感覺,而朱淑真的詞不忍細讀,筆調多是哀怨悽惻,彷彿是在向我們訴說著她的種種不幸。

有多少心事,止於唇齒,掩於歲月。就一定有多少情懷,化了煙雲,溶了水月。

有多少女子,隔在時空,淡在煙塵。就一定有多少青春,逝如春草,葬如落花。

你怎麼看待朱淑真呢?


每天讀宋詞


朱淑真算是李清照之外,在我內心頗有份量的才女。機緣之下,我知道朱淑真比知道李清照還早 ,很早時候,我就在一本舊書上讀到了朱淑真的一首斷腸詩,記到如今:

下樓來,金錢卜落;問蒼天,人在何方?恨王孫,一直去了;詈冤家,言去難留。悔當初,吾錯失口,有上交無下交。皂白何須問?分開不用刀,從今莫把仇人靠,千里相思一撇銷。

這首詩的巧妙之處,在於每一句都是一個數字,分別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大家會拆解嗎?下樓來,金錢卜落,“下”字下面的“卜”沒了,就是一......

朱淑真是南宋詞人,嫁給了一個小公務員(小官吏),兩人性情並不相投,日子過得很難熬,婚姻並不幸福。

所以,朱淑真所透露出的信息,無不是孤單寂寞,比如她的號“幽棲居士”,隨便拆解,都是孤寂之詞,“幽”,絕代有佳人,身居在幽谷;“棲”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她寫的詩,不是斷腸,就是出軌,還很香豔,要不是她去世後,其父母將她的詩文“付之一炬”,相信我們能看到更多精彩內容。至於為什麼她父母要焚燬她的作品,可以想見,就是“內容不宜”。

其中有一首著名的詩,有“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之句,作者有爭議,有說是朱淑真所作,有說是歐陽修所作。這種清麗意濃的精緻小詞,我更相信是朱淑真這樣的才女所作,不過果真如此,則坐實了朱淑真出軌的證據,所以,很多人願意把這首詞歸為歐陽修所作,因為“怕敗壞女子風氣”。全詞是:

生查子·元夕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溼春衫袖。

此外,她還有一些很露骨的詩,真是個驚世駭俗的才女:

嬌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最是分攜時候,歸來懶傍妝臺。

才女真是直接,“歸來”一詞太值得玩味,說明“睡倒人懷”,不管脫沒脫衣服(和衣),是在外面和外人的。還有:

火樹銀花觸目紅,揭天鼓吹鬧春風。 新歡入手愁忙裡,舊事驚心憶夢中。但願暫成人繾綣,不妨常任月朦朧。
賞燈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會同。 ——《元夜》

雖然未必真的出軌了,但意圖是很明顯的。所以,對自己老婆不好,就是給別人機會,大家要珍惜啊。

《白雨齋詞話》作者,清人陳廷焯評價:

朱淑真詞,風致之佳,詞情之妙,真不亞於易安(李清照)。宋婦人能文者不少,易安為冠,次則朱淑真,次則魏夫人(魏玩)也。

坐隱江湖


其作可評,其人不可評。


實際上迄今為止,關於朱淑真平生記載只有數不詳而已:生年不詳,卒年不詳,籍貫身世不詳,婚姻與愛情也不詳。有記載說是官宦之家,究低是那一家也無從得證,甚至於被傳是跟朱熹沾親帶故.....對於朱淑真的評價,大多都是從她的詩詞中推出,但是這種推論又極不靠譜。所謂“以詩交人,兩不可知”。但是毫無疑問的是,朱淑真的平生,亦是舊時女性的一段縮影,除了對其人扼腕嘆息,要談也就只能談談“古代女性的社會地位何其低下”之類的云云,如此談下去,無疑是跑題了,所以我這裡就聊聊朱淑真的詞罷。



朱淑真對於自家的詩詞集,大約是曾有意收集過的(《寫懷二首》“孤窗鎮日無聊賴,編輯詩詞改抹看”。但是傳言她去世後,大多詩詞稿皆被父母焚燬。很久以後才由後人輯為《斷腸集》十卷,另外還有《斷腸詞》一卷傳世。

世人評李清照,往往並舉朱淑真。認為宋代女詞人,唯有李朱並舉。但實際上,無論是平生(朱平生只剩下諸多不詳,而李清照平生幾近詳實)、還是詞作水平,都是遠不及李清照的。當然,這裡就不多提李清照了,不然喧賓奪主了:)


朱淑真的詞在諸多女性作家中,確實是別樹一幟。但卻不足與同時代的諸多名家抗手。後人評價大概也明白,所以也沒胡吹。都是清一色的把她與同性別的詞人相比較:

薛紹徽:趙宋詞女,李(清照)、朱(淑真)名家陳廷焯:朱淑真詞,風致之佳,詞情之妙,真不亞於易安(李清照)。宋婦人能文者不少,易安為冠,次則朱淑真,次則魏夫人(魏玩)也。許玉喙:宋代閨秀,淑真、易安並稱雋才。

朱詞為普羅大眾熟知的大約只有兩首。一首《生查子》一首圈兒詞。

圈兒詞丨相思欲寄無從寄, 畫個圈兒替; 話在圈兒外,心在圈兒裡。 我密密加圈,你須密密知儂意: 單圈兒是我,雙圈兒是你; 整圈兒是團圓,破圈兒是別離。 還有那說不盡的相思, 把一路圈兒圈到底。生查子▪元夕丨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溼春衫袖。

圈兒詞的故事大致就是朱淑真往紙上畫了好多個圈圈,旁人看不懂,然後往書裡找,便找到這首圈兒詞,然而這詞這故事,體現的是女兒家的【巧思】,卻也不能體現出她的詞作水平。而能體現出她水平的《生查子》卻也頗多存疑,一見歐陽修所作,一見朱淑真所作。

關於這首《生查子》,還有個很有意思的事。歐陽修特別喜歡寫小詞,當時在當時詞本身的地位實在談不上高,以至於歐陽修死後,後人編輯他的的作品就很尷尬:歐陽修當世文豪,文壇表率,寫這麼多小詞幹什麼,把他的小詞選進集子裡把,自己看的不自在,不存下來,又對歐陽公不敬,思來想去,便只有把那些看起來還行的小詞,編進歐陽修的外集;把那些“閭巷荒淫之語”就當成是別人假託的,用來掩耳盜鈴...

曾慥:歐陽公一代儒宗,風流自命。詞章窈眇,世所矜式。乃小人或作豔曲,謬為公詞

而《生查子》這首,就被定義為‘閭巷荒淫之語'....細思極恐的是,朱淑真被人噴的最慘的,也就是這首詞....(明代的楊慎在《詞品》裡一本正經地斥責朱淑真為“不貞”。)

《斷腸集序》:“其死也,不能葬骨於地下,如青冢之可吊,並其詩為父母一火焚之,今所傳者百不一存,是重不幸也,嗚呼冤哉”

朱淑真自號【幽棲居士】(清王士禎《池北偶談·朱淑真璇璣圖記》),詞集又名《斷腸》。悲悽之處自不必多說。但是她早年的詞風也是明快迤邐,直爽可愛。

“比在武陵,見旅邸中好事者往往傳頌朱淑真詞,每茄聽之,清新婉麗,蓄思含情,能道人意中事,豈泛泛所能及?未嘗不一唱而三嘆也!”清平樂·夏日遊湖丨惱煙撩露,留我須臾住。攜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黃梅細雨。嬌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最是分攜時候,歸來懶傍妝臺。

注意,這首詞是夏日遊湖...但是寫的是“嬌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放在宋朝那程朱理學大行其道的時代,不能說是大膽,簡直要被認作喪心病狂....就連寫“死亦為鬼雄”的李清照偷偷見未婚夫也只寫的個“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就朱淑真這種直白的性格,放在當時,似乎身世悲涼也屬必然了。


朱之後別嫁一小吏,然而共同語言幾乎沒有,自然只能自怨自艾。付之於詩詞,又深致悽婉,竊以為朱詞成就所屬,皆在此時。如

《蝶戀花·送春》

樓外垂楊千萬縷,欲系青春,少住春還去。猶自風前飄柳絮,隨春且看歸何處。
綠滿山川聞杜宇。便做無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語,黃昏卻下瀟瀟雨。

卜算子
竹裡一枝斜,映帶林逾靜。雨後清奇畫不成,淺水橫疏影。
吹徹小單于,心事思重省。拂拂風前度暗香,月色侵花冷。

其中“猶自風前飄柳絮,隨春且看歸何處。”“拂拂風前度暗香,月色侵花冷。”等句描物生情,細膩清冷,確是上流之作。

但見如《念奴嬌丨催雪》等長調作品,用語多有繁複,章法佈局也不見高妙之處,當知朱淑真巧思文才尚有,但筆法還是力有未逮之處。



總而言之,於人來說,朱淑真悲慼的平生,是“女子地位低下”的縮影。但是於詞來說,在整個文學史上,幸能留下一段故事。


無聊到巔峰


朱淑真:宋女作家。號幽棲居士,錢塘(今浙江杭州)人。祖籍歙州(州治今安徽歙縣),南宋初年時在世。

朱淑真生於仕宦家庭,相傳因父母作主,嫁給一文法小吏。因志趣不合,婚後生活很不如意,抑鬱而終,其墓在杭州青芝塢。

其生平沒有權威史料可以驗證,只是一些雜書記載為“自號幽棲居士,錢塘(今浙江杭州)人,世居桃村。 工詩,嫁為市井民妻,不得志歿”。

所謂幽棲居士之說,也是來自清朝王士禎《池北偶談•朱淑真璇璣圖記》一書,學術界普遍認為是偽作。

據說,又是據說,朱淑真因婚嫁不滿,抑鬱而終。能詩會畫能畫,通音律。詞多幽怨,流於感傷。有詩集《斷腸集》、詞集《斷腸詞》。

月轉西窗斗帳深,燈昏香燼擁寒裘。 魂飛何處臨風笛,腸斷誰家搗夜砧?

上面這首詩顯然是詩人描寫夜靜更深,獨自一人守空房的感受。

丈夫未歸,油燈的油要點完,香也要燃盡,床上還是獨自一人擁寒裘。

睡不著的詩人,自然要想入非非,魂魄不知歸處。遠處傳來搗衣服的聲音,方才夢醒,真是斷腸人。

不管生平,不問出身,只要詩詞做得好,照樣任人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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