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我冷漠地愛著這個世界,這是原罪嗎?

你能相信一個人因殺人被法庭指控,但被判死刑的原因卻是,“在母親下葬時沒有哭泣”嗎?

默爾索就是這個悲劇的人物,加繆筆下《局外人》的主角。

阿爾貝·加繆是法國著名的作家、哲學家。1942年憑藉《局外人》一舉成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頒獎詞中寫道,“他(加繆)作為一個藝術家和道德家,通過一個存在主義者對世界荒誕性的透視,形象地體現了現代人的道德良知,戲劇性的表現了自由、正義和死亡等有關人類存在的最基本的問題。”

世界是荒誕的,如果你曾經認真、仔細的感悟過。但“確認生命中的荒誕感絕不可能是一個終點,而恰恰是一個開始”,這是加繆在告訴我們,體味過世間百態後,仍要擁抱這個世界。

《局外人》:我冷漠地愛著這個世界,這是原罪嗎?


01 楚門:唯有熱切的執著的愛,能衝破世界的牢籠

我們的愛往往來的熱切而深沉,轟轟烈烈,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將“熱血青春”表現的淋漓盡致。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對於國家山河,艾青的愛是熱切深沉的,即使在支離破碎的山河中,在面對外來鐵騎的踩踏下,依然不悔。

“讓我們紅塵作伴,活的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曲終人未散。這是一群正值青春年少的人,尚未看透世間的疾苦,熱烈而充滿朝氣地愛著這個世界。

還有一種真切的愛,能夠讓人識破“眼中所見,皆是虛妄”,能夠幫助衝破虛無的牢籠,這是《楚門的世界》裡楚門識破導演和演員們的設定和表演,去找尋初戀女友最真實的動力。

楚門是一個平凡的人,他自出生之始起,就被導演放在一個巨大的攝影棚裡,被500架不停轉的攝像機日日夜夜地拍著。他邁出的第一步、他掉落的第一顆乳牙、他在電話裡喋喋不休、他跟好朋友一起喝酒大醉,都真實的被轉播,被觀看,成為別人的飯後談資。

發生變化,是在楚門的初戀女友,告訴他“這都是假的”,導演卻將女演員定義為“精神有問題”之後。楚門偷偷地買來雜誌,拼湊出女孩的樣子。然而,在他想要走出這個世界時,會交通堵塞、會突發洩漏封路、會有狂風暴雨,會有種種問題增加他逃離的難度。

但凡他有一絲的懷疑和猶豫,他都不可能再離開這個導演設定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他有最好的朋友,有父親母親,有妻子,有工作,有熟悉的所有人。可是,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想要離開,為什麼呢?

是他看透了這個存在的“假的世界”,想要去找外部真實的世界嗎?導演說,雖然這是假的,但卻是我為你打造的“世外桃源”,出去後你將面對的世界跟這裡一樣,虛偽、謊言、矛盾,唯一的區別是這裡可控,而外部不可控。

是他想要去找他的初戀女友嗎?我認為,她的存在是楚門發現真相的鑰匙。楚門對她的愛是真切的執著的,所以才誘導著楚門尋找真相。沒有她的存在,沒有想見她的執念,也許楚門要很久很久之後才會發現這個“假造的世界”。而那時候,楚門還會不會選擇離開,也會是個未知。

帶我們看透真相的,往往是我們對這個世界熱切而執著的愛。因為喜歡,所以在不斷的探索。

《局外人》:我冷漠地愛著這個世界,這是原罪嗎?

02 默爾索:我冷漠地愛著這個世界,拒絕改變

與楚門一樣,默爾索愛這個世界,否則他不會發現這個世界的美好。

我覺得我是睡著了,因為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漫天的星斗照在我的臉上;田野上的聲響傳到我的耳畔;夜晚的氣味、泥土的氣味,還有鹽的氣味,給我的太陽穴帶來陣陣清涼。夏天睡著了,它那美妙的安寧宛若一陣潮水,湧入我的身體。此刻,長夜將盡,汽笛聲鳴響起來,它們宣告著這個世界上的一次次啟程……

如果不是對這個世界還有著溫暖的愛意,默爾索不會去體味生命的存在和美好。他會在牢房裡掙扎、求助,他會歇斯底里,抑或是悄無聲息的離去。但,都不是,他愛這個世界。

可是,默爾索卻又對這個世界透露著疏離,他排斥這個世界的規則,拒絕融入,做了一個局外人。他不知道母親的年齡,甚至記不清母親去世的具體日子。在母親去世之後,他沒有哭過,甚至辦完喪禮回來,他還去看了喜劇電影。

他愛他的母親嗎?愛。他送母親去養老院,是因為他賺的錢不足以讓母親過的更好,而且自己跟母親的話很少。在養老院裡,母親還能跟同齡的人多說說話,還有專門的護工照顧。只是,這不是當時社會主流規則。默爾索的行為,反而成了他殺人後被判死刑的“無人性”的證

默爾索對生活的態度是無所謂,他的口頭禪是“我怎麼都行“。在老闆問他願不願意去巴黎工作,一年中還能出去旅行一下。“你還年輕,我覺得這樣的生活你應該會喜歡”,默爾索的態度是怎麼都行。當老闆換了一種說法,問他有沒有興趣換一種生活方式,他回答:“無論如何,生活都是一樣的”。

有人還會因為隻言片語,成為網絡的“鍵盤俠”,企圖融入團體。有人雖然沒有愛,但走進了婚姻的圍城,因為這是大多數人的選擇。然後,生活照常,一切如舊,什麼都沒有改變。

默爾索愛這個世界,可是他拒絕融入社會,對這個世界,他冷漠地愛著,並且沒有改變。如果他為了活著而改變,他會在入獄後痛哭懺悔,他會認可上帝的存在,求得神父的寬恕,即使是做個樣子,給世人看。

可是,他沒有,他拒絕妥協。他“向這個世界溫柔的冷漠敞開了胸懷”,“我覺得我曾是幸福的,現在依然是幸福的”,即使是在臨行刑前,他依然這麼認為。

《局外人》:我冷漠地愛著這個世界,這是原罪嗎?


03 加繆:看透生命的荒誕,只是開始,不是終點

默爾索是加繆創造的人物,那加繆又是怎麼認為的呢?他作為“荒誕哲學”的代表作家,他向我們傳達了什麼樣的人生態度呢?

1913年,阿貝爾·加繆出生在小城蒙多維,父親在一戰中負傷死亡,母親帶他搬到了貧民窟。在這裡,他感受到物質和精神的雙重貧窮,卻也感受到母親溫暖的愛。1930年,他險些死於一場肺病。1934年,婚姻失敗,他感受到人與人信任的脆弱。

1937年,加繆的第一本著作《反與正》中寫到,“有兩件事對我極為珍貴,我也難以將她們分離:我對光明與生命的熱愛,以及試圖描述絕望經歷的隱秘執念。”似乎,默爾索便是在這種矛盾中產生的,冷漠疏離,卻又愛著。

有人說,默爾索的冷漠是因為戰爭帶來的社會動盪,百姓流離失所導致的悲觀與迷茫。《局外人》成書於1940年,出版於1942年,但書中沒有任何關於戰爭的描述。默爾索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他有母親要養,但卻把她安置在養老院;他有情婦瑪麗,從來不說“愛她”;他有幾個朋友,喝酒打架。這是一個平凡到幾近平庸的人,如我們大多數一樣。

《局外人》通過默爾索,向我們傳達出“荒誕的人生”,機械的生活、瑣屑的人生、空洞的宣判,我們都要在社會的規則下,有形式的活著。默爾索不遵守這個社會的遊戲規則,他是這個體系的破壞者,所以他不被社會認可,他必須被消滅。

看到了荒誕,就要荒誕地活著嗎?是走向虛無,還是冷靜的面對?“確認生命中的荒誕感絕不可能是一個終點,而恰恰是一個開始”。加繆向我們揭示了這個社會的規則,卻不是為了讓我們選擇漠視與逃離,不是選擇自我放棄與沉淪,而是去感受生命,去熱愛這個世界。

從否定走向肯定,死亡、苦難與荒誕是一個人在生命中必須面對的事物,但卻不是生命的目標和方向。

《局外人》:我冷漠地愛著這個世界,這是原罪嗎?


我愛這個世界,毋庸置疑。

我認真地、冷漠地愛著,不改、不悔。

正如羅曼·羅蘭說過的話,“真正的英雄,是那些看清了生活的真相,卻依然熱愛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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