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人生哪有過不去的坎?你只是不夠曠達而已!

蘇東坡:人生哪有過不去的坎?你只是不夠曠達而已!

蘇東坡的愛情往事

小二孃:一場刻骨銘心的暗戀

1

要如何說呢,蘇東坡的初戀,他人生中愛情的源頭,其實是由親情衍生出來的支流,或者說是一條地下暗河。

因為那個名叫小二孃的女子,正是他的堂妹,親堂妹。

蘇東坡的伯父蘇渙考上進士後即在外地做官,一直到他的父親蘇序去世,他才攜帶家眷回眉山守制,為期三年。

蘇渙家有三個兒子,四個女兒,其中最小的女兒,便是小二孃。

當時的蘇東坡,大約是十二歲到十三歲之間,情竇初開的年紀,很快便喜歡上了這個堂妹。

不過,在眉山的歲月河川之間,關於他們相處的情景,如今已無人知曉,而礙於禮法,蘇東坡自己也未曾用寫實主義的筆調記錄過那場感情的細枝末節。

但有一點毫無疑問,蘇東坡對小二孃的喜歡,已經越過了親情的邊界,滲透了愛情的內核。

2

多年後,歷經半生沉浮,滿心滄桑的蘇東坡回憶起前塵往事,給小二孃寫了一首詩:

前塵往事斷腸詩,儂為君痴君不知。

莫道世界真意少,自古人間多情痴。

——《無題》

如果按照詩裡的意思來揣測,也極有可能,蘇東坡的初戀,自始至終都只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的暗戀。

他曾那樣痴迷她,也深知不能娶她為妻,甚至連表白都覺得是禁忌,哪怕是一點點的愛的示意,都會唐突了禮法,更會傷害她的名聲。

類似這樣的暗戀,許多個世紀後,可能有人會說——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但那時的蘇東坡,他寫的是,儂為君痴君不知。

君不知,不僅是真意,也是保全。

數年過去,蘇東坡迎娶王弗,之後在京城與故里之間輾轉,小二孃也嫁作他人婦,隨夫君定居江南。

緣分如浮萍,自此流水天涯。


3

熙寧七年,蘇東坡在杭州做官。人說近水樓臺先得月,但他只是想要去附近的鎮江看一看他的“白月光”。

近二十年後,故人重逢,一個的花期已過,一個正名滿天下。

那時的小二孃,已經是兩個少年的母親,年華逝去,青春不再,在日常瑣事中消磨著時光。

但無論境況如何,他們之間的命運依舊沒有更多可能,依舊在初見的時候就已塵埃落定。

所以,即便是一腔憐意無處著,在那個陌上花開緩緩歸的季節,蘇東坡也只能藉著牡丹的名義,給小二孃寫了一首情意婉轉的詩:

羞歸應為負花期,已是成蔭結子時。

與物寡情憐我老,遣春無限賴君詩。

玉臺不見朝酣酒,金縷猶歌空折枝。

從此年年定相見,欲師老圃問樊遲。 

林語堂先生曾披露過一個細節,說蘇東坡在見到小二孃之後,一度起了退居鎮江之意。

而從字裡行間蘊藏的意思來看,他也是想要與小二孃結鄰而居的,就像少年時那樣,他和她住在同一座宅子裡。

他依舊不求得“月”,只想把酒問青天的時候,可以看著月光的影子在酒杯裡溫柔地漾動,可以沐浴她的朗朗清輝。

4

有一個細節,足以看出蘇東坡的真性情。

蘇東坡很喜歡小二孃的兩個孩子,便也樂意抽出空閒來,教他們讀書習字,如父如師,給他們潤物無聲的關愛。

但對於孩子他爹,也就是小二孃的夫君,他的堂姐夫,他就不那麼待見了,甚至很少跟人家說話。

有一次,堂姐夫向蘇東坡討一幅書法,他不願意給。

要知道蘇東坡是出了名的大方,就算是平白無故的人向他乞詩,他也從不吝嗇——他早期的詩集中,有一首詩名便是:

《 遊洞之日,有亭吏乞詩,既為留三絕句於洞之石壁,明日至峽州,吏又至,意若未足,乃復以此詩授之》……其慷慨,可見一斑。

不過,後來他還是推薦這位堂姐夫去做了一個地方小官,想來也是看在小二孃的面子(情分)上。

他曠達磊落了一輩子,也就在心尖上,藏了這麼一丁點市井百姓般的可愛的“小氣”。

5

元符元年(公元1099年),蘇東坡兩鬢星星,貶居海南,小二孃也溘然病逝。

在異鄉,隔著契闊死生,萬里天涯,蘇東坡一個月後才收到噩耗,不禁老淚縱橫。

在祭文中,他又直言“情懷割裂”,“夢淚濡茵”,“此心如割”……

如此三年後,貧病交加的蘇東坡終於等到了北歸的赦令。

當他路過鎮江時,已經病得無法見客。

但在兒子的攙扶下,他還是去祭拜了小二孃,在她的墓碑前,他再一次傷心大慟,哭得像個老孩子。

且在祭墓歸去後,復又“臥泣不起”。

兩個月後,他便與世長辭。

想起多年前,蘇東坡曾為小二孃寫下“自古人間有情痴”,可以說,這句話,他是一字不漏地做到了。

但蘇東坡對小二孃是痴情,對其他走進他生命中的女子,也從未薄情過。

若非如此,一份痴情要以另一場辜負為代價,那也只能叫蕩子,不配叫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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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弗:夜來幽夢忽還鄉

十七歲那年,蘇東坡到中巖書院深造,執教的老師正是王弗的父親王方。

和前幾任老師一樣,在品學方面,王方也很賞識蘇東坡。

但相傳蘇東坡與王弗能夠喜結連理,則是因為他們之間有一段“喚魚姻緣”——

中巖書院附近一處丹巖赤壁下,有一汪綠池,奇妙的是,只要站在池邊撫掌三聲,便會有魚聞聲而來,在水中凌空跳躍,彷彿可以與人互通靈犀。

一日,王方邀請了許多文人學士,在丹巖赤壁下投筆競題,為綠池命名立碑,其中,王方最滿意的就是蘇東坡寫下的“喚魚池”。

就在同一時間,王弗也讓侍女從閨閣中送來了題名。王方當眾打開紅紙,只見三字躍然而出——“喚魚池”。

人道是,喚魚聯姻,天作之合。

不過,這段佳話既是“傳說”,就難免有後人附會的可能,如今也無法去一一考證,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就是,當時,的確是女方託人來提的親。

自科舉以來,唐宋就有“榜下捉婿”的風俗。換言之,在那個時候,每一個寒窗苦讀的年輕人,他們的前程與命運,都像一張未刮開的彩票。

既然競爭力如此懸殊,那麼最明智的辦法,就是在蘇東坡趕考之前,搶先一步,“截胡”。

至於王弗,她雖不似小二孃那般讓蘇東坡驚心動魄,遙望痴迷,但也自有溫良賢德的魅力,讓她的夫君真心以待,與之相濡以沫,舉案齊眉。

在蘇東坡的文字裡,王弗的性格是“敏而靜,慧而謙”,她不僅知書達禮,還可以用她冷靜睿智的頭腦,為他甄別仕途中的君子與小人。

王弗與蘇東坡執子之手十一載,卻未能白首偕老,也是令世人欷歔不已。

王弗病逝時,僅二十七歲,蘇東坡哀慟斷腸,一夕蒼老。

他將她葬在眉山蘇家的祖墳裡,為她虔誠守靈,在她的長眠之地親手種下三萬株青松,以祭奠他心尖的硃砂痣。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熙寧八年(公元1075年),即王弗離世十年後,蘇東坡在密州(山東諸城)任知州,一日午夜夢迴,又淚溼衣襟。

在夢中,她依舊是新婚時的姣好容顏,在軒窗邊,放下雲鬢,打開妝奩,眉間浮現出盈盈笑意,歲月一片靜好澄明。

而夢醒之後,站在夜色深處和政治漩渦裡的人,卻是塵埃滿面,兩鬢飛霜,無處話淒涼。

只有耳邊,彷彿還有明月松風,和遇見她的那天,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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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閏之:願死後與之同穴的人

蘇東坡的第二任妻子,是王弗的堂妹王閏之。

蘇東坡第一次見到閏之的時候,閏之還只是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女孩。

她經常跟在這位堂姐夫的身後,聽他講述京城的趣事。他英俊、高大、幽默、熱忱、滿腹文采,她一直記得他的音容與言行。

王弗去世後,閏之也長大了。她年華如玉,眉目盈盈,雖沒有堂姐那般博學多才,但自有賢淑的品格和春水一般溫柔的性情。

在蘇東坡仕途的黃金時代,就是閏之陪伴在他身邊。

元豐元年的重陽日,也是徐州黃樓落成的日子。在往後的年歲裡,蘇東坡曾不止一次懷念過那全城歡呼,滿樓賓客的時刻。

有朋自遠方來,帶著佳釀和美妾,與之秉燭夜遊,痛飲達旦。朋友走時,他會在朋友的車裡放入新挖的春筍和許多香噴噴的芍藥。

閏之也見證了蘇東坡一生中的至暗時刻。烏臺詩案發生後,御史來湖州任所抓他,他說自己只有一個請求,就是想回家與妻兒告別。

蘇東坡回到家中,閏之看到丈夫身後的官差,立刻明白了一切。

她當即哭了起來。

蘇東坡就編了一個故事:

在唐朝的時候,有人很會寫詩,不願做官,無奈被人推薦給皇帝,只好稱自己不會作詩。

皇帝問,那有人送過詩給你嗎?

那人回,只有妻子在他臨行前送了一首給他:“更休落魄耽杯酒,且莫猖狂愛詠詩。今日捉將官裡去,這回斷送老頭皮。”

皇帝大笑,就放他回家了。

故事說完後,蘇東坡便笑著問閏之:“那麼你是不是也要送一首詩給我?”

閏之哭得更傷心了。

不久後,閏之便陪著被貶的蘇東坡去黃州做了農民,過起了布衣蔬食,晴耕雨讀的日子。

元祐七年,閏之去世,蘇東坡傷心至極,將她厚葬在西郊的佛寺中。

閏之是佛教徒,蘇東坡便撰寫佛頌,請李公麟畫下釋迦文佛供奉於寺廟,給亡妻超度。

他又寫下了沉痛的祭文,感念閏之的賢良淑德,一路甘苦相伴。

祭文裡還說,願我死後與你同穴,以寄這一生未了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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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綺夢:一見蘇子誤終身

張愛玲有一句話,大意是說西湖有一種柔美,可以埋藏五千年以來的士大夫的溫香綺夢。

想必屬於蘇東坡的那個綺夢,也是最令人陶醉的吧,相隔千年後,依然在西湖的波光裡,風花如訴,柔情萬千。

那時,蘇東坡在杭州任通判,文名也即將到達巔峰時刻。

他的上司熱情邀請他參加各種各樣的活動,以他出現在宴會上為榮。

文人雅士們都渴望成為他的朋友,與他進行詩詞唱和,相互切磋。

所有的錢塘名伎們都想一睹蘇子的風采,然後請他在自己的香扇上題詞。

題什麼呢,題一句“自古佳人多命薄,閉門春盡楊花落”,會讓別人記一輩子。

1

乳燕飛華屋。悄無人,槐陰轉午,晚涼新浴。手弄生綃白團扇,扇手一時似玉。

——這是蘇東坡寫給官伎秀蘭的。

一日西湖宴會上,群伎皆歌舞笙簫,給錢塘的官員們助興。唯獨秀蘭未到,官府派人去催,方才姍姍而來。

蘇東坡問其原因,秀蘭小聲解釋道,是因為早起沐浴後,覺得睏乏,便靠在榻上小憩了一會兒,不想竟一下睡意氾濫,誤了時間,直到聽到敲門聲,才急忙換裝赴會。

是時正是乳燕斜飛,榴花盛開的時候,秀蘭便折下一枝半開的榴花,獻給蘇子,請求恕罪。

蘇東坡被秀蘭的誠實與機敏打動了,當即原諒了秀蘭的遲到,而一名曾被秀蘭拒絕的官員卻還在不依不饒,趁機刁難羞辱,秀蘭不禁粉淚簌簌。

蘇東坡見狀,馬上令人備好筆墨,以一首新作為秀蘭解圍。

秀蘭接過蘇東坡的詞稿,果然得以抽身,遂落座,調絃,輕啟朱唇,望著學士,一字一柔情。

從此,秀蘭再不唱別人的詞,她的每一把團扇上,也都會繡一個“蘇”字。

2

如果說秀蘭對蘇東坡的感情是感激加上暗戀,那麼另外一名女子,對蘇東坡的熱愛就是一場浪漫的曲徑幽深的表白。

一個夏日的傍晚,蘇東坡正與張先坐在西湖邊的亭臺中欣賞美景,忽聞一陣悽美的箏音,從湖心的畫舫傳出來,側耳傾聽,只覺山水含情,欲說還休,如夢如幻。

東坡一時聽得痴迷,待一曲終了,正欲起身問舫中所彈曲子的名字,畫舫卻已經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湖面上,只餘青山隱隱,水波粼粼。

欲待曲終尋問取,人不見,數峰青。

後來蘇東坡才輾轉得知,那一日畫舫裡的彈箏人,原來是杭州本地一名愛慕他多年的女子,只是待到有緣相見的時候,卻已為人婦,恨不相逢未嫁時。

所以,她只能將所有的情意都化在一曲箏音裡,然後日日在西湖邊痴守,只為將那多年的思慕彈給他聽,所幸終於得償所願。

蘇東坡也終於知道了那首曲子的名字——《長相思》。

一曲銷魂的箏音,一次點到為止的出場方式,讓她完成了感情上的朝聖,一生便再無悵憾。

以我長相思,換你相思長,只是不知道,蘇東坡心裡有沒有一星半點兒的遺憾?

蘇東坡:人生哪有過不去的坎?你只是不夠曠達而已!


3

蘇東坡千年之前的點滴心事,已經成了西湖碧波之下的秘密,但另一個關於蘇東坡度琴操出家的故事,卻依舊在民間流傳,如驟然凋零的落花,令人嘆息。

琴操本是大家閨秀,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後因家道中落,父母皆亡,才淪為歌伎,十六歲那年,她又因改韻秦觀的《滿庭芳》而名滿錢塘。

蘇東坡與琴操結識後,因為愛惜琴操的才情,曾數次勸她脫離樂籍,但她一直不願意。

又一日,兩人到西湖泛舟,東坡飲酒,琴操彈琴,湖上風恬浪靜,兩岸青山皆為陪襯。

舟至湖心時,東坡提議:“我為長老,你試參禪,可好?”

琴操笑諾。

東坡問:“何謂湖中景?”

琴操答:“秋水共長天一色,落霞與孤鶩齊飛。”

東坡問:“何謂景中人?”

琴操對:“裙拖六幅湘江水,髫挽巫山一段雲。”

東坡問:“何謂人中意?”

琴操回:“隨他楊學士,鱉殺鮑參軍。”

東坡不說話,他面前的女子實在是太聰慧了。

琴操有些遲疑,便問:“如此究竟如何?”

東坡道:“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

一語驚醒夢中人,也終是掐斷了她心底的最後一絲念想:“謝學士,醒黃梁,世事升沉夢一場。奴也不願苦從良,奴也不願樂從良,從今唸佛往西方。”

從此之後,琴操果然削髮為尼,再不鼓琴,沉心於玲瓏山修行,聲稱再不問西湖邊上的紅塵舊事。

蘇東坡去拜訪她,不過是淡茶一杯,相對無言。

只嘆,世間再玲瓏剔透的女子,謊話說多了,也是連自己都相信。她說她會忘了他,怎知多年後,聽到他被貶儋州,生死未卜的消息,竟還是會心神俱碎,幾日後便香消玉殞。

蘇東坡聽說她過世的消息後,霎時痛悔肝腸——度琴操出家,並非佳話,而是紅塵中最大的笑話。

他也終於明白,當初她為何不願脫離樂籍。要麼出家為尼,要麼嫁作人婦,無論哪一種可能,都只會斷了所有靠近他的路。

他本以為,可以幫她獲得自由與尊嚴,而她卻只想貪戀與他在一起的絲絲溫暖與陪伴。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薄命的佳人,百年難得一聞的琴音,都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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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雲:天地唯此一朝雲


1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這首詩,是蘇東坡寫給朝雲的第一封情書。

那時的朝雲,小小年紀,已是錢塘有名的歌伎,通音律,性聰穎,貌若明月。蘇東坡在宴會上一遇到她,便心生歡喜。

納朝雲為妾後,有天蘇東坡退朝,在院子裡摸著肚子走來走去,遂問身邊的侍女們:“你們且說說看,這裡面是什麼東西?”

一個侍女馬上說:“都是文章!”

蘇東坡搖搖頭,覺得並不滿意。

另一個侍女則說:“滿腹都是學識,都是高見!”

蘇東坡也不以為然。

這時朝雲走到院子裡,對夫君俏皮地說道:“學士是一肚皮不合時宜。”

蘇東坡不禁捧腹大笑。

2

對於蘇東坡來說,這飯後一問不過是閒時的自我消遣,但對於朝雲來說,夫君所有的心事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的確,蘇東坡有情且有趣,與這樣的人在一起,無論身處怎樣的環境,都不會覺得苦寒和寂寞。

曾經在黃州,他們生活貧苦,日子卻過得清歡有味,後來面對汴京的繁華和榮寵,蘇東坡同樣沒有冷落過妻兒。

單從這一點看,蘇東坡的夫人就比京城許多官員的妻子要幸運得多。

蘇東坡平時工作也很繁重,但每逢假期,他都會盡量抽空出來陪伴家人。

他會陪妻妾們逛街,會去大相國寺的市集為她們買首飾和胭脂,會跟她們在月光下促席談心。

3

晚年時,蘇東坡被貶惠州。山高路遠,生死難料,他臨行前幾乎遣散了所有的僕人,只帶了朝雲和幼子蘇過同行。

朝雲伴蘇東坡十餘年南北奔波,山長水闊,卻一直寵辱不驚,安之若素,可敬可佩。

有一天,蘇東坡讀白居易的詩,想起白居易年老落魄時,家中愛妾散盡的淒涼,便愈發珍視朝雲的超凡脫俗。

他覺得朝雲不似人間的女子,而是九霄之外的天女,她來到塵世,伴他參禪、煉丹,一旦丹藥所成,她就會與他了斷塵緣。

《維摩經·觀眾生品》中記載,天女拋撒花瓣,只有心中無雜念的人才能花瓣不附身,修得菩提。

而蘇東坡把朝雲比作天女,把自己比作維摩,不僅將宗教融入了愛情,進一步表明朝雲的忠貞、美麗、堅韌、高雅和他的清淨自持,也自認為修煉到了片葉不沾身的境界,無憂無怖,便無掛無礙。

當然,這也可能是他在晚年堅持禁慾的時候,給朝雲的一種神聖又浪漫的安慰。

4

某一個秋日,蘇東坡與朝雲在惠州的院子裡閒坐,但見草木蕭然,燕子迴歸,一時心有感觸,便置酒撫琴,並央朝雲唱一曲《蝶戀花》。

然而不知何故,朝雲才唱兩句,便忍不住落淚哽咽,聲稱:“‘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此兩句太過悲慼,奴不能歌也。”

蘇東坡明白朝雲是感嘆她的夫君暮年漂泊,也是感嘆世間好物不固,時光易逝,遂佯作大笑哄朝雲展顏:“你看,我正悲秋,你怎麼傷起春來了呢?”

實際上,他卻是暗自心驚,恐是不祥之兆。

怎料一曲成讖。紹聖三年(公元1096年)七月,朝雲因病離世,年僅三十四歲。

八月,蘇東坡將朝雲葬在惠州西湖的棲禪寺下,讓她的香魂沐浴佛音與松風,早升極樂。

十月,蘇東坡去棲禪寺下看梅花,又想起朝雲。

《大日經疏》中說,“花者,是從慈悲主義,即此淨心淨種子於大悲胎藏中,萬行開敷,莊嚴佛菩提樹,故說為花。”

梅花玉骨冰肌,寶相莊嚴,慈悲美麗,他站在花樹下,只覺人生宛如一夢。

他的生命中曾有過她,又彷彿從未擁有過她。

而梅花年年可相會,天地唯此一朝雲。

5

寫朝雲,總讓人想起芸娘。

芸孃的生活美學和蘭心蕙質點亮了沈復平淡樸素的一生,而朝雲的陪伴,也讓蘇東坡枯燥的謫居生活變得更有趣,更多維,更飽滿,從而有了香氣、肌理與溫度。

她們都是一樣的玲瓏嬌美,眉眼如月,也都是一樣得遇良人,情深不壽。

曾經,朝雲為《蝶戀花》而哭泣,數百年後,芸娘也不喜歡聽悲慼的劇目。

想來深情之人最懂得情字裡的苦和難,而性情粗糙的人自然不明白這等女子心底百轉千回的綿軟情懷。

遺憾的是,蘇東坡與朝雲心心相惜,也心心相印,但隨著朝雲的離世,他們之間那種明月照大江的清朗,便成了冷月葬花魂的淒涼。

“人似秋鴻來有信,事如春夢了無痕。”

芸娘故去後,沈復念及蘇東坡的詩句,在飄零晚景中為她寫下《浮生六記》,記錄往昔的閨閣時光,宛如重蹈春夢,書一紙來世的盟約。

朝雲去世後,蘇東坡再也沒有納妾,而是獨彈古調,把餘生的相思都給了她一人,並終生不復聽《蝶戀花》,並寫下:

不合時宜,唯有朝雲能識我。

獨彈古調,每逢暮雨倍思卿。

蘇東坡最大的才華,就是當個人命運的悲劇毫不留情地碾壓之時,他卻善於用諸多具體而微小的快樂,化解掉那些巨大的悲傷。


人生的低谷並不難過,真正難過的,是自己這道檻。


在文學藝術上,是天才,更是全才。


他的,和弟子黃庭堅並稱“蘇黃”,是宋代詩歌最成就的代表人物;

他的,和辛棄疾,稱“蘇辛”,公認豪放詞派的開創者和主要代表

他的散文,和老師歐陽修並稱“歐蘇”,有“歐文如潮,蘇文如海”美譽,是宋代散文最高成就的代表;

他的書法,蘇、黃、米、蔡,在北宋四大家中排名第一

他的繪畫,跟表哥文與可學畫,擅長畫枯木、怪石和墨竹,被認為北宋“湖州竹派”的代表人物之一

他在哲學方面,是當時北宋關學、洛學、蜀學的三大派中,蜀學的代表人物;

史學方面蘇軾也頗有見地。

……

蘇東坡:人生哪有過不去的坎?你只是不夠曠達而已!

蘇東坡帶動了整個北宋文壇,才情至今無人超越,他的心態更值得我們所有人學習。

時空交替,滄海桑田,蘇軾距今已然數百年,可即使是商業化的今天,閱讀他的文章,仍然讓心靈受到陶冶和淨化,於紛紛嚷嚷中找到心靈淨土的肅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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