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茶在中國擁有很多女性擁躉，民眾上大多也認為紅茶是一款女人茶。紅茶又是在世界上飲用最廣泛的茶類，英國貴婦的下午茶也基本是紅茶。某一年茶友們做紅茶品鑑專題，我嚐到了不少好茶。對紅茶的印象有了很大轉變，然而還是不太喜歡過於細嫩的原料製作的紅茶。印象最深的是大吉嶺初摘和次摘。初摘的大吉嶺茶確實有幼嫩的滋味，然而整體感覺比較單薄，茶氣不強，也不持久。次摘的大吉嶺茶表現就很豐富，風情萬種，富於變化。
當然喜不喜歡一款茶，會有一些綜合的原因，我的想法是：一來過於細嫩的茶菁累積內容物是不夠的；第二呢，因為製茶，不僅要有好的原料，還要有認真如法的工藝。過於講究茶菁細嫩，實際上很容易陷入偏頗。從另一方面，我們還是應該愛生護生，如果茶芽採摘過甚，還是容易損傷茶樹。而佛教徒會有樸素的自然平衡思想——自己的福德應該和享受相匹配。一斤茶葉動輒幾萬個芽頭，鮮則鮮矣，德不配位，豈可安心？
我自己非常喜歡的是一、二級的煙正山小種。“正山”開始大約是指高山，因為高山出好茶；也有標榜的作用，正山小種是特指武夷山桐木關一帶產的紅茶。其他區域，例如政和、福安等地也有仿製，但是算不得正山，只能叫“小種”。煙正山小種在國外，最早曾被叫做“武夷茶”，是武夷山的代表；因為幹茶烏黑油潤，所以也叫“烏茶”，英文翻譯為“blacktea”，“黑茶”的意思。而如果是“redtea”，倒是紅茶了，可是是指非洲的Rooibos，一種紅色的灌木碎，是一種非茶之茶。我們說煙正山小種是世界紅茶的鼻祖，你看，它賜予了紅茶名字。
關鍵的問題在於一個“煙”字。正山小種早期在國外還被叫過“燻茶”，煙燻過的茶啊。以前武夷山桐木關一帶植被豐富，馬尾松也很多，但是傳統上來說，松木不作為傢俱等用材，只能燒火了。所以正山小種初制和精製都要用松煙燻，一定是帶煙味的，但是現代，又出現了不帶煙味的品種，所以為了區別，才有了“煙正山小種”這個稱謂。
煙正山小種的起源，是個廣為流傳的傳說，有人質疑：那本身就是個意外。我笑笑，確實，有煙無煙也許並不是個標準，只是我個人喜好罷了。但是，這個意外即使是個錯誤，它也已經美麗了幾百年了。
可是，要想喝到合心意的煙正山小種實在是太難得了！好的小種茶，生長在海拔1200-1500米的茶園，雲霧蒸騰，被松竹環抱。要用春天的開山茶，傳統工藝發酵，再用馬尾松和松香認真的燻過乾燥，讓松煙“吃進”茶裡，成為一體。所以好的煙正山小種，絕不是一味的柔，它是一款有山氣的茶啊，柔中帶剛，是高山上磅礴浪湧的山嵐。放置三年以上的煙正山小種，煙氣仍然強勁，不過會慢慢轉化為乾果香，成為一種悠遠綿長的韻味。
曾經託人找了很久，終於有款不錯的煙正山小種，有高山的氣韻，也很耐泡，可是香味沒有那麼持久，不能做到層次豐富，在松煙的變幻中茶質慢慢溢出，而是煙氣退失很快。忍不住問了，答道：茶是不錯的，可是山上的松木已經不讓用了，都是外面的松樹運進來燻的。
也罷，那曾經的終將是曾經的，往事不可追，卻是永留心間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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