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海平
在城市的餐桌上，我正吃著綿長香甜的蒸南瓜。眉心裡都是笑意，點頭自語道：“這秋天的南瓜，真是舌尖上美味啊！”
沉浸其中的幸福感，小確幸。卻被桌旁九歲的小兒，脫口而出的話打斷了。“媽，南瓜是夏天成熟的好不好？你真沒點常識。”
“我……”
我像是被蜂蟄了一口，瞬間拉著臉，跟小屁孩爭論了起來。他懂什麼南瓜，明瞭這秋天的果實？這位倔強挑食的孩子，連南瓜都不吃，哪來資格跟我說南瓜的成熟？
小兒委屈，說是這是作文老師教的，“南瓜成熟的夏天……”時間本就在七月到九月的跨度期，其實南瓜的成熟，也分早晚。這回母親來城裡，特地搬了三隻大南瓜帶給我。她不懂五穀雜糧的時尚，只是一句：“丫頭，你小時可喜歡吃呢！”因為喜歡，母親不忘。
我誇母親種出的南瓜好，個個色澤漂亮，縱溝數條，圓圓扁扁的，似橙黃色的秋意，全收攬其中。切幾片蒸煮，又甜又糯。從小城裡出生的我家小兒，又怎能懂得秋天南瓜的成熟，對我來說的意義呢？
鄉下的老家，隨手開墾丟幾粒南瓜種，沿著溝的斜坡，或是院外草垛，從春的勃勃生機，到夏的旺盛長勢，開花結果間，並有了這秋天南瓜的橙黃喜悅。
小時候的自己，家裡條件並不好，每到秋冬季節，捨不得吃米飯的我們，總是用南瓜、紅薯來湊數，跟米一起蒸煮。那樣的歲月留下的記憶，從最初的喜歡到抗拒，再到懂得和理解……度過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時光，對這樣的南瓜情感，只有如此成長經歷的人，才明白其中的滋味。
近二十年，我只身在城市闖蕩，並定居了下來。城裡的南瓜，像是不分季節的，吃南瓜的藤蔓，又吃南瓜青澀的果。我試著適應了二十年，仍然習慣不了四季的吃法，用母親的話說，“這是糟蹋糧食啊！”在母親眼裡，南瓜成熟就該是秋天，是那種滿眼的黃橙橙，然後成擔的摘下來，細緻地儲藏好。用這樣的南瓜，變著法子，蒸在飯裡，煮在粥裡，做成南瓜餅……南瓜是屬於秋天的果實，是我那些年的秋天，見證母親用心良苦，百變花樣做出愛的美味，讓全家吃的歡喜。
固執的我，留下的記憶，不再改變——這南瓜的秋天，是秋天才有的南瓜，帶著綿長溫暖的親情。是時光帶來的收穫，值得深深收藏的果實。
作者簡介：
殷海平，江蘇鹽城大豐人，現定居杭州。從事銷售工作，業餘愛好寫作，喜歡把所思所想化為文字，帶著陽光與快樂過好每一天，曾先後在報刊雜誌發表上百篇作品。
《巴蜀文學》出品
主編：筆墨舒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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