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之夜,宦官絕地反擊,糊塗權臣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公元168年,東漢元康元年,朝夕縱歡、荒淫無度,任由朝臣和宦官爭鬥不休的漢桓帝駕崩了,時年僅36歲。按說,在床幃內折騰十幾年,一天也不停歇,應該成果豐碩,可是,三立皇后、嬪妃五千的漢桓帝,只生下三個女兒,沒有一個男嗣,繼承人出現了重大危機。

漢桓帝兩腿一蹬,倒是一了百了,可苦了皇后竇氏,只得與父親竇武商議,從宗室中選一年幼子弟繼位,父女二人也好仿效前任太后、外戚,執掌朝政,重現竇家榮光。於是,十二歲的解瀆亭侯劉宏被選中了,是為漢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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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皇后被尊為皇太后,臨朝稱制;竇武出任大將軍,大權在握;漢桓帝在世時,竇氏由貴人晉位皇后的大恩人陳蕃為太傅,輔佐竇武。

按說,東漢朝局又回到了外戚手裡,宦官玩不轉了,再加上,漢桓帝時期,宦官勢力發起黨錮之禍,滿朝文武都對宦官咬牙切齒,欲除之而後快。天時、地利、人和俱在朝臣這邊,宦官們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誰承想,這竇武手握一首好牌,一頓神操作,卻被宦官絕地反擊,活活葬送了大好局面,自己也付出了身死族滅的慘痛代價。

驚天反轉,卻只在一夜間。具體如何,且聽侃爺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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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草驚蛇,宦官捧殺

竇武和陳蕃早就與宦官勢不兩立,手握大權,自然要誅滅宦官勢力。但是,竇武卻認為新帝剛立,時局不穩,不能急於行動,要準備萬全才好。於是,重新啟用桓帝時期被宦官打壓的名臣,委以重任,要集群臣勢力與宦官抗衡。

豈不知,他這一運作,卻失了先機。這幫宦官,操弄朝政之時,早就對權力運作手段瞭然於胸,你要誅滅他,就算不能雷厲風行,但也不能打草驚蛇吧。你可倒好,直接把他們的仇人請了回來,這不明擺著告訴宦官要辦他們嗎?打了草驚了蛇,蛇定會反咬一口。

宦官們立即行動起來,你能安插勢力,我也可以。你竇武有權不假,可是,太后和皇帝就在我們身邊。看官想了,這太后是竇武的女兒啊,難道有女兒不相信父親,反而相信這幫閹人的嗎?宦官們還真賺著了,這位竇太后什麼都好,就是愛聽好話,別人奉承她兩句,她就找不著北了。於是,宦官們拿出了歷久不衰的絕活——捧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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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帝身邊有位乳母趙夫人,擅於揣摩人意,很會來事,侍奉完小皇帝,就去服侍太后,專挑好聽的說,她還趁機籠絡太后的身邊人。這一來二去,竇太后還真離不開她了。中常侍曹節、王甫等宦官樂得與趙夫人結交,朋比為奸、沆瀣一氣,你捧一句,我奉承兩句,什麼奇才異能、蘭質蕙心、德才兼備,為歷來太后第一人等等,直把這竇太后哄得心花怒放,竟把這些閹人當成了心肝寶貝,對他們言聽計從。宦官們趁機安插自己的勢力,太后也不與竇武、陳蕃商議,直接照準,惹得二人懊悔不已。

靠著一張張活靈活現的嘴,宦官們擺佈了毫無政治經驗的竇太后,在竇太后和外戚朝臣間架起了一道無形的藩籬,並很快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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迂腐行事,糊塗操作

宦官們有了行動,竇武、陳蕃終於醒悟過來,決定立即除奸。

父親竇武曰:這幫宦官,害人不淺。依我看,一個不留,全部殺了。

女兒太后曰:宦官曆來就有,有罪的嚴懲即可,何必全殺了呢?

父親竇武曰:管霸、蘇康這倆,實在可惡,宰了他們,殺雞儆猴。

女兒太后曰:可以,殺吧。

於是,這兩位過氣的宦官被處死。

父親竇武曰:再把曹節、王甫等人殺了吧,他們也不是啥好東西。

女兒太后曰:再說吧。

這時,竇太后已經視曹節、王甫等為可心人了,怎捨得殺他們。見太后沒有表態,竇武、陳蕃沒有放棄,只是,他們走了一步臭棋——不停地向太后上疏,請求誅殺宦官。

這倆人實在迂腐得厲害。去惡要從速而行,不給惡人喘息之機。這倆倒好,一個太后的老爹,一個太后的恩人,就連皇帝都是他們擁立的,而且手握兵權,群臣擁護,生殺予奪都在自己手裡,就那幾個宦官夠殺的嗎?這倆手裡攥著一把好牌,愣是不知道出哪張,只知道一味地上疏請旨,你想讓太后自己去殺嗎?

他們的奏疏寫得也很有意思。前面列數宦官罪大惡極,中間說宦官犯了眾怒,不殺不足以平民憤,言之鑿鑿,有理有據,可最後來了句:請太后把奏疏給他們都看看,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震懾他們一下,讓他們不敢為非作歹。

真是蠢得天真可愛,你把請旨誅殺宦官的奏疏給宦官們看,不等於告訴他們:我們要殺你們了,都老實點,去洗乾淨脖子等著。這宦官又不是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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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他們辦的蠢事,老天都被氣笑了,於是,發了點預兆打算點醒他們。這天,太白星出現在了西方,精通星象的侍中劉瑜認為這是大凶之兆,近期會有奸人作亂,危及將相。將相是誰,自然是大將軍竇武、太傅陳蕃。這倆一聽,這還得了,趕緊行動,把京師周邊的實權人物全換了,主管宮中宿衛的黃門令也換成了自己人,並逮捕了宦官鄭颯。

此時,貌似已穩操勝券。奈何,竇武的英明到此為止。

陳蕃曰:事不宜遲,要立即殺了鄭颯,何必審訊呢?

竇武曰:不行,要有理有據。

於是,竇武安排了一幫大臣在北寺獄審訊鄭颯。這鄭颯為了活命,把曹節、王甫等人乾的好事全部供了出來。

這時,有理有據,該行動了吧。竇武躊躇滿志,宦官在劫難逃。這時,竇武的腦袋不知道被驢踢了,還是進水了,竟然讓審訊的大臣把鄭颯的供詞寫成了奏疏,由侍中劉瑜連夜進宮呈給太后,請太后定奪。奏疏送進去了,竇武覺得宦官們有權無力,誅滅他們易如反掌,然後回家了。他回家了,毫無防備地回家了,沒做任何安排就回家了,回家幹嘛去,等信去了。大戰在即,主帥既然先卸甲回府了。

你想那內宮,是宦官的地盤,呈給太后,和呈給宦官有什麼區別。不知是被竇武的自大輕敵傳染了,還是本就糊塗,侍中劉瑜精通星象,卻對權力鬥爭一無所知,他拿著奏疏進了宮,卻沒有直接交給太后,而是給了出納奏章的宦官,由他轉給太后。誅滅宦官的證供和奏疏竟然交給了宦官。侍中劉瑜還很乾脆,給了就走。接奏章的宦官是你兒子還是你家親戚,你就這麼相信他?

這一波糊塗操作,老天也救不了,除非宦官是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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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手不及,宦官反殺

劉瑜走後,那宦官先去告訴了在太后宮內服侍的五官史朱瑀。這朱瑀本就和曹節、王甫等人一夥,一看奏章,頓時火起:那些犯法的宦官,你殺就殺吧,我們又沒罪,為什麼要連我們一起殺?

兔子急了,也會跳牆。這朱瑀急了就喊:大事不好了,竇武陳蕃大逆不道,要弒君奪位。

夜間當班的宦官們聽到了他的喊叫,趕緊過來,朱瑀如是一說,宦官們同仇敵愾,歃血為盟,誓要誅殺竇武、陳蕃。誅殺大臣要有人指揮啊,朱瑀自知能力不行,便派人通知曹節王甫,請他們統籌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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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曹節、王甫二人的反應速度,那叫一個果決,十個竇武、陳蕃都比不上。曹節跑到漢靈帝身邊:陛下,大事不好了,竇武陳蕃奪權篡位,要來弒君,請立即趕往前殿,宣詔平亂。小皇帝嚇得一哆嗦,全沒了主意。諸宦官仗劍護著漢靈帝,乳母趙夫人也領著一幫人過來相護,曹節傳令關閉宮中各門,召入各位尚書,威脅他們撰寫誅殺竇武陳蕃的詔書。各尚書平時對宦官恨之入骨,此刻,刀架在脖子上,只得從命,成了幫兇。

曹節假託皇帝的旨意,任王甫為黃門令,命他前往北寺獄,放出鄭颯。鄭颯一旦放出,所有的指控就成了誣陷。王甫毫不遲疑,立即前往,放出鄭颯,殺了竇武任命的黃門令山冰、尚書令尹勳。然後,王甫又回到宮內,前往長樂宮,脅迫太后,交出玉璽印綬。竇太后從床上驚醒,還沒有反應過來,玉璽印綬就被翻了出來。王甫派人守住長樂宮門各道,將竇太后軟禁其中,斷了外臣與太后的聯繫,又派鄭颯持節前去逮捕竇武、陳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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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武早就收到了消息,急忙趕往步兵營。步兵校尉竇紹是他的侄子。竇武召集數千將士,並下令:宦官造反,隨我全力除奸,必有重賞。

鄭颯見如此,害怕了,趕緊報告曹節、王甫。曹節矯詔令護匈奴中郎將張奐領兵討伐竇武。為什麼選擇張奐?一是漢桓帝時期,張奐和宦官有聯繫;二是張奐常年出征在外,剛回朝兩三日,不清楚朝廷內外的具體情況。可見,情急之下,曹節等人依然冷靜處之。果然,張奐一聽宮中急詔,立即奉命前往。

王甫召集宮中宿衛,與張奐會合。在路上,遇到了陳蕃。這位太傅已經八十多歲了,聞聽有變,沒有束手待斃,領著屬下學生八十餘人,持刀平亂。一介文臣,手無縛雞之力,精神可嘉,卻於事無補。王甫將他們全部抓了起來,押到北寺獄。看守北寺獄的小宦官見陳蕃被抓了過來,恨從心來,拳打腳踢。可憐這三朝老臣,竟被一幫宵小宦官活活打死。陳蕃家屬被流放到比景荒外之地(今越南北部),宗族、門生、部屬都被免職禁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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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甫與張奐會合後,與竇武在朱雀掖門對壘。王甫大喊:竇武造反,要弒君奪位,你們要助紂為虐嗎?不知者無罪,現在醒悟,還來得及,否則就地正法。

這幫士兵一聽,面面相覷,這可如何是好。竇武說宦官造反,宦官說竇武謀反,俺們就是當兵的,玩不起啊。張奐是當世名將,見對方軍心已亂,揮軍進攻。眼見情勢不妙,竇武一方士兵紛紛倒戈投降。竇武和侄子竇紹只好逃跑,沒走多遠,就被包圍。二人見無路可走,拔劍自刎。王甫下令將二人首級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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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武妻妾被流放到日南郡(今越南中部),竇氏宗族、親戚、幕僚、佐吏,全部被殺。只有兒子竇逸在外逃亡,兩歲的小孫子竇輔,被屬員胡騰藏了起來,並隱姓埋名,直到漢獻帝時期,荊州牧劉表聘竇輔為幕僚,才回歸本姓。

一夜間,竇武、陳蕃兩位實權人物全部身死族滅,竇太后也被軟禁,這朝堂徹底成了宦官的天下。竇武陳蕃舉薦的朝臣,全部罷免,平時和宦官稍有過節,就被誣陷為同謀,或免或死。一盤好局,毀在遲疑不決、優柔寡斷、自大輕敵,絕非時也、命也。

盛極而衰,物極必反,自作孽不可活。這宦官的權勢達到了頂峰,離敗亡也就不遠了,只是,他們卻拉著漢家四百年的天下為之陪葬,讓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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