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4 “北京流氓”王朔:罵人說髒話愛懟人的老炮兒,其實越老臉皮越薄

如果問生活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年輕人,他們最喜愛的作家,我相信,除了王小波就是王朔。

王小波多情,王朔質樸,他們都有一種北京味兒的粗俗。不論是王小波的《黃金時代》還是王朔筆下的男主角,年輕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嗤之以鼻,“這些怎麼能寫出來”,然後就開始暗暗猜度作家是個什麼人物,直到回去多看幾遍之後,才暗暗的在心裡給他們豎一個大拇指。

而作為這種“流氓文學“的代表人物,王朔無論是自己還是家庭,都處在社會的聚焦下。有的人說他是撕破了一些社會上那些“極崇高的假面”,但是也有的人說他見異思遷,抓住他的感情不放,甚至有了不敢約稿的玩笑。

“北京流氓”王朔:罵人說髒話愛懟人的老炮兒,其實越老臉皮越薄

“我可不敢跟王朔約稿,我去了他要是強姦我怎麼辦?”

但是我們不能否認的是,在那個風化初開的九十年代,改革的春風也召喚著另一種不同文學潮流的出現,在這種意義上,王朔的作品,是那個時代的一種精神座標。他所展示的矛盾衝突,是中國傳統道德和新的西方思潮之間的矛盾,而只看到王朔看似荒誕不羈的語言的人,不是衛道士,就是讀書少


“大院子弟”的倔與慫

王朔的父親是南京總參高級步兵學校的一個講師,母親則是校醫院軍醫,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王朔又是從小在北京長大的,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大院子弟。王朔別人都覺得他是真的“慫”,從小就是乖孩子,人們都說他是大院裡正兒八經的老實孩子。當時大院裡有兩個土霸王,一個是後來和王朔合作的葉京,根據回憶,王朔當時看到葉京,就馬上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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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個小孩子,也展現出了自己那一份與眾不同的倔強。首先還是從名字說起,王朔這個名字,其實並不是他的原名。他原名叫王巖,只是因為上小學的時候班上有一個女生也叫王巖,王朔就氣的回去自己查字典,給自己改了名字。


和文藝結緣

王朔的家庭,是正兒八經的高幹家庭。家裡有很多書,也正是得益於此,王朔小時候閒來無聊的時候,就一直翻翻看看,幾年下來,幾乎把家裡的書都看了個遍。因為淘氣,王朔小學時候也沒少寫檢查,別的孩子都苦著臉,王朔一寫就是五千字,多少年之後,他笑著說“我的寫作功底就是那時候打下的。”

特殊十年結束之後,失學少年王朔去青島當了海軍,去的時候是帶著書生的抱負去的,他的抱負很大,覺得自己最起碼也得當個海軍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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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自然是事與願違,訓練了一年之後,戰友們也並沒發現王朔有什麼領導才能,平常最喜歡的就是聽王朔“侃大山”,王朔那張嘴像有一種魔力,一開口北京土話、政治俚語和各種段子就翻滾而出,戰友有時候笑得的都停不下來。

就這樣在日復一日中,王朔也忘了自己的抱負了。恢復高考也沒去考,平時也不太認真,只是聊天聊的特別多,這倒挺王朔的。 後來海軍整改,他不出意外的從船上下來,當了個倉庫衛生員。而他的處女作《等待》就寫在這個倉庫裡,後來投給了《解放軍文藝》直接發表了。王朔一看到稿費25塊大洋,眼睛都直了,當時一個月的生活費,也不過十幾塊。王朔捏著這錢,像是找到了一個致富法子。

這也為他後來辭職回家搞創作打下了基調,在那個全民看小說的文學黃金時代,詩人作家,無疑是深受大眾的歡迎。可是寫啥呢?他可寫不出那種經典的拿腔作勢。

後來他看到了鐵凝的《沒有紐扣的紅襯衫》,第一次感到了小說還能這麼寫,就是寫自己的生活中的事啊。他拍拍胸脯,自信的說道“這個我也能寫!”王朔就開始不停的寫,在那年寫出了《空中小姐》,不過是反響平平,但是也有一點點水花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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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寫作兩不誤

1984年夏,王朔和馬未都等一群大院裡的夥伴,去北京舞蹈學院玩,認識了中國舞系的沈旭佳,王朔一見面就厚著臉皮的給他這位未來的老婆留了個電話,還補了一句:“要實在無聊,可以給我打電話。”

可能是美人偏愛才子,沈旭佳很快就打起了那個電話,他們之間,終於產生了愛情的火花。一年後,他便和沈旭佳合作寫了關於他們倆的戀愛生活的小說《浮出海面》,王朔寫得很過癮,但是也沒有引起什麼劇烈反響。

沒有反響,就沒有錢。那時候沈旭佳不得不經常去跳舞,跳一場才給5塊錢,而王朔則把希望全部留在自己的創作上,經常是有了上頓沒有下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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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了那一段日子之後,王朔突然出名了,《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讓他聲名鵲起,成了一個有自己作品的作家。中國作協的唯一刊物《小說選刊》也在那一年,轉載了王朔的《橡皮人》,《小說選刊》的轉載,意味著王朔已經得到了,中國最權威的文學家的肯定。

沈旭佳在王朔得意的時候,對他說了這樣一句話“我真不想讓你出名,我真希望咱倆老像現在這樣。”

從那時起,沈旭佳便產生了一種危機感,王朔當然聽懂了,次年,王朔便與沈旭佳登記結婚,但是我們現在來看,其實也什麼都沒有阻擋得了。


“王朔的時代”

1988年,在那個年代,是屬於王朔的。這一年,王朔的四部小說全部改編成了電影電視劇並上映:《頑主》、《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輪迴》和《大喘氣》。當發小葉京開車拉著王朔去看《大喘氣》的時候,對著路上紛飛的大雪,王朔得意的對著朋友說了一句,“中國電影,哥們兒現在平躺。”

更讓王朔高興的,還是他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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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6月6日,王朔的女兒王咪出生,這也是王朔寫《致女兒書》的對象。女兒出生,也給王朔帶來了一些現實方面的壓力。為了不委屈自己的愛女,王朔託《啄木鳥》雜誌的葛小剛聯繫了一套兩室兩廳,在電話裡,王朔霸氣地說了句:

“這套房子我頂多租一年,一年後我要還沒有自己的房子,我他媽一頭磕死!”

王朔的時代,並沒有到此為止。隨著電視劇的大熱,1990 年,由王朔策劃,鄭小龍監製的中國第一部室內電視劇《渴望》一下子就紅遍全國,王朔一看,電視劇如此賺錢,就是缺少好的本子,他便轉而從小說改成了劇本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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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又是王朔編劇的《編輯部的故事》播出,又成了一代人的回憶。那時候,馮小剛還年輕,和王朔一起幹活的兄弟們,一個個風華正茂,而到哪兒都少不了王朔。只要人們打開電視機,原著王朔,編劇王朔,策劃王朔,滿屏幕都是王朔。曾經有一家臺灣公司打電話來,說是想打包購買他作品的海外代理權,王朔當時就開價一百萬美元,結果還覺得報少了。

他還抽空出了一盤專輯叫《玩的就是心跳》,專輯裡一共有12首歌,裡面的歌曲都是那英這些當時最紅的歌手唱的。還說自己要寫一部大作品,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殘酷青春》,他說最差就寫成《飄》,要是有感覺了他能寫成《紅樓夢》。


和徐靜蕾

1994年,王朔在這一年迎來了人生中接下來階段可以說比較重要的一個女人:當時正在北影表演系讀大二的徐靜蕾。王朔的人格魅力很難讓人拒絕,而上了年歲的人談戀愛,就像乾柴遇烈火,只能把自己的家庭燒的粉碎。僅僅一年後,王朔與沈旭佳離婚,

前妻帶著自己最愛的女兒王咪去了美國。

他們光明正大地談起了戀愛,直到分手多年以後,他們甚至還是特別好的朋友。每當王朔談起徐靜蕾,好像逝去的青春活力都回來了一樣,他不止一次地表示“我特別喜歡這種人”。他沒有想到,自己在兩年後,也要步前妻的後塵,獨自去美國。

1997年,隨著上面開始“清除精神汙染,重建精神文明”,讓一直在大眾風評區的王朔徹底被盯上了。那時他準備拍一個電影,劇本他已經寫好了,就是改編自池莉的《一去永不回》,並打算讓徐靜蕾主演。但是在當時的運動氛圍下,他的劇本,池莉的小說在當時被認為是宣揚灰色人生觀,於是並沒有過審。

再加上之前的一系列不過審,王朔感覺自己在國內的文藝環境下再也待不下去了,而當時正好紐約出版商邀請他去出英文書,他就果斷申請了傑出人才綠卡,直接飛去了美國,準備放自己一段時間的假。走之前,他和好朋友馮小剛見了一面,說:

“咱們分開吧,他們是衝著我來的。你有機會活著,不要一起死。”


鬱悶的幾年

王朔去美國呆了半年,回來的時候, 他又拾起了筆桿子,一直寫一直寫,一直寫到字數已經超過20萬,便擱筆取名為《看上去很美》。寫完《看上去很美》,王朔覺得自己曾經的才華好像又活了過來,他從來沒這麼想把一本小說寫完,他甚至做了一個計劃,說是要出四本,甚至有的書連名字都說好了,第一本就叫《看上去很美》,第二本就叫《黑處有什麼》,他是準備一直寫到死去的,就像寫遺書一樣寫它們。

也許市場變化實在是太快,他很滿意的《看上去很美》雖然依舊高銷量,足足賣了有40萬冊,但是評價卻非常低落,王朔看到風評不太好,那個計劃也就擱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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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王朔都比較不順,在新世紀開始的年代,王朔更是收到了一連串的打擊,他的至親好友就想到了年紀一樣,在幾周內全部去世。“都連著死,兩禮拜死一人,還有幾個朋友”,看著自己朋友的去世,王朔像個溺水的孩子一樣,到處抓狂,連續寫了幾篇文章,在當時更是引發眾議。

我們甚至可以在之後的採訪之中,體悟到他的那種感覺。


劫後重生

非典前後,看淡生死的王朔開始寫《致女兒書》,這個老狐狸,說是寫給女兒的,又何嘗不是對自己的一種交代。他在裡面沒有傅雷那麼端著,就像個好朋友吐槽一樣,他對女兒說:

“我希望你快快樂樂過完一生,我不要你成功,我最恨這詞兒了。什麼成功,不就是掙點錢。”

也有欣慰的事情,葉京在這一年導演了一部王朔年代的最後一部電視劇《與青春有關的日子》,劇本的底本是王朔寫的《玩的就是心跳》,又糅雜了王朔比如《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等一系列作品。王朔對這個集大成的作品很滿意,也宣佈自己曾經下決心要寫的大作品《殘酷青春》擱筆了,已經拍出來了,不用再寫了。

人們都以為這只是他江郎才盡的託詞,都覺他寫不出來了。

四年之後,王朔攜帶著他的新書《我的千歲寒》再次回到了公眾的視線。對於這部作品,王朔挺滿意,

“我不愛給自己吹牛逼,但我這次真得說,寫得確實好,但是這還不是全部,我還天天進步,還能更好,氣死他們,我才四十九,我他媽還能寫得更好。”

“北京流氓”王朔:罵人說髒話愛懟人的老炮兒,其實越老臉皮越薄

人們一看,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味道,確實還是那個王朔。

也是在這一年,前女友徐靜蕾在佔座網搞了一本電子雜誌《開啦》,在當時還是個新鮮玩意,王朔又去給他的好朋友捧場了,他在那個雜誌上發表了許多文章,第一篇長文就是經典的《回憶初夜》,開頭一段就讓人們高呼,那個王朔又回來了。

“昨晚可說是我在網上第一次群交,和所有初夜一樣既混亂又興奮累得骨頭癢癢。”


越老臉皮越薄

王朔年輕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到了老年,就好像臉皮變薄了點。自己親閨女王咪結婚,在《致女兒書》裡寫的既纏綿又婉轉的他竟然沒去。人們都猜測紛紛,但是我想,誰家嫁女兒,父親都會不高興的吧,估計他只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女兒婚禮上,他的好友陳丹青作為他的代言人,挖苦了他一句:“他扛不住,他沒勇氣站在這兒。”

“北京流氓”王朔:罵人說髒話愛懟人的老炮兒,其實越老臉皮越薄

女兒結婚之後,他現在過著極其規律的生活,一個人早睡早起,越來越像他老年時剛剛養的兩隻貓。貓睡他睡,貓起他起,貓是什麼樣子,他也願意懶懶的趴在家裡,人生經歷那麼多,禁不起折騰了。

有的時候,他也會回憶年輕的時候,他說他下輩子只想做一個普通人,不像現在這樣大風大浪歷盡,只想幸福的過此一生。感情線也不想這麼複雜,也想有一段“執子之手”的佳話。他笑著“否則人間給我的記憶太不好了。”

在最後,他感慨的更多了一些悔恨,曾經有一個家,但是他卻沒有好好珍惜,現在家沒了,他只能在離自己曾經的家人很遠的地方,默默的唸叨著:

“我對不起沈旭佳,我這輩子都是沈旭佳和王咪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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