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翔:書法這點事,都不叫事兒

以下摘自曾翔老師講話錄音整理:

我是曾翔,大家好。今天受施晗先生的邀請,讓我來談談書法的一些問題。當時我答應了這個事兒,一不留意呢,我就說想了個題目,叫:說說書法這點事兒。

說說書法這點事兒,這點兒事還真不簡單啊,真的要把它說好挺複雜,說它大它就大,說它小它就小,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把它說清楚的。

一、先說書法。旅法藝術家熊秉明先生曾經說:“書法是中國文化核心的核心”。他把書法提到了一個非常高的高度,韓玉濤先生也說過“書法是寫意的哲學藝術”,把書法上升到一個哲學的層面。再往早說,漢代楊雄講“書為心畫”,把書法和人品、境界、品格都聯繫起來了。

幾千年來,書法接續著歷史,和傳統文化一脈相承地流傳下來。直至今日,書法也沒有因為受到西方文化藝術的衝擊而發生大的變化;反而,還被西方藝術家所借鑑。比如說畢加索、波洛克、哈同等,在他們的作品中,融進了很多中國書法的元素。我們有這麼好的一個本土藝術,應該好好地發揚光大。

如何入古出新,是很值得我們思考和研究的。這是一個比較大的話題,我們把它說得再好聽、神乎其神,最後還是應當落到實處。你不落到實處,它就沒有支撐。那麼什麼是支撐點,這就是我們經常說的書法的常識問題、技術問題。如果要把它搞清楚,就要從這些基礎問題出發。過去有一句老話講: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需要先把技術錘鍊好,才能更好地去延伸、去展開。所以我們今天,就從這裡開始。

古人早就把書法說透了,而我們可能在學習過程當中沒有認真的理解。比如說,書法的“老三樣兒”——字法、章法、筆法,都是老生常談的一些問題,但是在現實當中,有的朋友還比較迷惑,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曾翔:書法這點事,都不叫事兒

曾翔老師為“大米藝術”造字

二、關於字法,隋代智果的《心成頌》,唐代歐陽詢的《三十六法》,明代李淳的《大字結構八十四法》,清代黃自元《楷書結構九十二法》等,都可以作為參考,大家瞭解一下,但也不要過於迷信。

我最喜歡王羲之《題衛夫人筆陣圖》上所說:若平直相似,狀如算子,上下方整,前後平齊,便不是書。這就告訴我們,別把字寫得跟美術字一樣,方方正正、平平齊齊、光光溜溜兒的。董其昌其實也有類似說法兒:作書所最忌者,位置等勻,且如一字。說得就是結字不能夠太相等平均了,也不能都寫得一個樣子,放棄了對造型的觀察,對字形的觀察。

說到觀察,有的朋友臨不像與觀察就有直接的關係,因為他沒有認真去把握每一個字的形態,而被字義牽著鼻子走。我們臨帖的時候見字思義,忽略了結構關係,這是一個出發點的問題,把這個出發點搞錯了很可能就臨不像了。

關於造型,我有一個認識,也就是如何造眼的問題。

字要有字眼,字的內部要留有空間。我們看一個字,它特別醒目的地方像一個眼睛一樣。下棋的人都知道,棋上有眼則活,無眼則死。字也要有眼睛,也就是要有空間感,不能寫得太均勻了。有的朋友會問,具體有沒有什麼書來參考?或者怎麼能夠直接觀察到呀?我最欣賞也最願意推薦給大家的一本字帖就是王羲之的《聖教序》。它是學習書法的寶典,你把它認真臨好,把它的結構都琢磨清楚了,它的字裡面都長了一隻眼睛,就看你能不能夠發現了。我曾經說過,發現大於創造,很多事情往往在身邊,或者就是我們的臨習對象,我們反而發現不了。漢字的書法造型能力的提高跟發現有直接關係。

歷史上很多書家都受《聖教序》的影響,八大、王鐸、李北海等。我們怎麼借鑑,比如,八大的結字造型,把“王字”的造型空間拉得更開更大,所以大家可以從《聖教序》轉到八大,這樣進行字型研究也是非常可取的辦法。

曾翔:書法這點事,都不叫事兒

追本溯源,古人的結字智慧,在書法歷史遺存中比比皆是。只要注意觀察,我們可以從漢代隸書裡邊發現很多造眼方式

比如,《禮器碑》中左右結構的字:“注”、“陽”,左右偏旁拉開,中間形成了一個空間,這個空間就是我經常說的那個眼。這就給了我們提示,遇見了左右偏旁結構的字,就可以像這樣處理。實際上這種方法,也同樣適用於上下結構、上中下結構、左中右結構等等。這樣一拉開,就產生了距離,常言說,距離產生美。大家也可以體驗一下,當兩個物體離得遠一點,從視覺整體上看,他們彷彿產生了一種合力,力向中間作用,還有點吸引、湊近的感覺;反而,當他們離得近,卻往往給人一種向外、相推的感覺。我們寫字,左右結構、上下結構,老是怕它分散,這是心理的原因,是我們對字的造眼能力不夠自信、不夠清楚和大膽。

曾翔:書法這點事,都不叫事兒

我們再回過頭來看《聖教序》,也有這樣的例子。比如“作”、“億”,造眼的方式也是和古人一脈相承的。再如“世”,它有三豎,中間的一豎都沒有寫到底、寫得很短,仔細推敲,這可能和書寫順序、時間長短都有關係——第二畫寫得短,書寫時間縮短,提高書寫流暢性的同時就產生了中間的字眼。這是一種自然生成的眼,又印證了那句“無意於佳乃佳”。《聖教序》裡邊有很多這樣的字:“牧”“文”“水”“以”“細”“體”“數”“無”非常多,把這些有空間有字眼的字找出來進行單獨分析、學習。很多朋友還在問我,說有的字沒有眼,怎麼辦?沒有眼沒關係,你通過這個方法可以延伸,可以延展,可以發揮,從這裡邊兒找到造字的一種能力,可以提高自己的膽量吧。

曾翔:書法這點事,都不叫事兒

曾翔:書法這點事,都不叫事兒

再舉一例,楊凝式《韭花帖》裡“實”字,它的寶蓋頭和下面的“貫”,空間留得非常大,什麼叫“實”,你看看人傢什麼叫“實”,有虛才有實。就像我們人進到一個房子的時候,進到車裡邊兒,如果你的腦袋頂到車頂蓋,緊挨著,感覺會很不舒服。

曾翔:書法這點事,都不叫事兒

關於造型,當然還有其他的方法。部首和部首之間的“相讓”,也算是一種。比如《乙瑛碑》裡面的“歸”、《張遷碑》的“煥”、《嶧山碑》的“功”,都運用了相同的處理方式——左邊的部首寫得非常小,而右邊兒寫得非常大。我們造字能力的提高就是要從古人的字裡面去找,做到舉一反三就OK了。

曾翔:書法這點事,都不叫事兒

曾翔:書法這點事,都不叫事兒

很多人認為我的字寫得很醜。什麼叫醜,其實用美醜來評價書法還是過於簡單了點兒,書法的美是多樣的

我並不覺得我的字寫得很醜,如果說不符合常人的審美訴求就是醜,那麼古人留下來的看不懂的字都是醜的。你看,《張遷碑》裡邊的有些字,比如說“幕”“興”;《聖教序》裡面的“罪”“狀”“賢”“智”,都處理成了大腦袋小身子的樣子,乍看很不協調、很醜,但是作為藝術處理,是一種造型的需要。我的很多字,處理方式都是受到它們的啟發。我們也可以把這個方法反其道而行之,大的部首可以變成小的,小的部首也可以變成大的。所以經常有人問我,你這造型從哪兒來的?其實是古人給了我方法,而且給了我很多種方法。那麼造型結字就說到這兒吧,點到為止。接下來我們再說說章法的問題。

曾翔:書法這點事,都不叫事兒

曾翔:書法這點事,都不叫事兒

曾翔:書法這點事,都不叫事兒

曾翔:書法這點事,都不叫事兒

曾翔:書法這點事,都不叫事兒

三、章法這個東西呀,也需要有造眼的能力

古人的東西里提示了很多。比如手札,我對古人的手札非常感興趣,因為它寫起來自然天成,沒有過多的設計,塗塗改改、圈圈點點,但是整體看來非常協調。研究章法,古人的手札是一個很好的入門途徑。

下面我們來具體地看一下。古人尺牘空間美的產生,有時是自然形成的。比如,頂格書寫、另起一行,這都是信札中的書寫規範、“平闕書儀”所造成的,天然地讓手札裡形成了很多空間,它是一種規範,但是在客觀上給我們留下了整張作品的一些空間,這個空間實際上對我們創作很有必要。現在呢,也很值得借鑑。當然也有人認為,要尊重書寫文本的完整性,說在一幅作品裡邊,句子沒寫完而另起一行是不符合規範的。我不這麼看,因為這種認識還停留在“書法審美以閱讀為前提”的判斷下。我以為,只要為了藝術的美,語意的完整性要讓位於整幅章法的需要。尤其是在今天的時代,“讀的書法”已經轉向“看的書法”——就書法藝術而言,識讀文本,已經不是第一位了。當然,我們還可以繼續研究探討,這只是我個人的一種判斷,未必正確,提供給大家參考罷了。

關於章法造型,有一畫家朋友,他畫畫的方法給我很多啟發。他把紙揉成很多小團兒,然後撒在一張宣紙上,這個紙團兒在宣紙上亂滾,它停留的地方是很不規則的,然後他就按著這些個位置,去經營安排,去畫畫。我受這個啟發,用這個方法進行書法的創作,同樣生效。紙團兒在什麼位置就在哪兒寫字,用這種方法主要是在做章法訓練,也叫圖式訓練。這個紙團兒隨意滾動的章法佈局一定是你沒見過、沒有想到的,會給你帶來很多驚喜。

再一個就是王鐸也給我很大啟發,他把王羲之的小字託大,手札變成條幅的創作方式非常有意思,是值得進行章法研究的很好例子。總之,就是要打破常規,要破局,不要一成不變,千篇一律,那沒有意思。

曾翔:書法這點事,都不叫事兒

曾翔 宋陸游《春日小園雜賦》

四、關於筆法的問題

有個朋友說,他自己的線條兒平滑光溜兒。這就是我本來要講的用筆的方法問題。用筆的方法決定了線條的光滑,當然有人喜歡線條光滑,有人喜歡線條兒毛澀,有人喜歡厚重,有人喜歡漂移,都是可以的,關鍵是你喜歡什麼,你想在哪方面發展?有人喜歡帖學的那種清爽,有人喜歡悲劇的那種蒼茫。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追求,我覺得都可以考慮,沒有說絕對的準確,絕對的對

簡單的講吧。碑派的筆法,我覺得清人他們的研究很值得學習,康有為、何紹基,這些人他們的線條兒都是值得研究的,他們把金石氣增加到他們的作品裡邊,強調厚重蒼茫古樸。帖學我覺得主要還是清秀境界爽利。每個人欣賞不一樣,體修碑學的用筆方式是不一樣的。

如果非要排位的話,我認為最重要的恐怕是筆法。造型再花哨再好看再動人,你的筆法決定了你的高度。我以為,

線條是書法藝術的生命。趙孟頫有“用筆千古不易”的說法,千古不易,不是說用筆有多麼難,我覺得它說的是一種規律。就是用筆的規律,看你能不能掌握住。找到它就找到了書法的根。

概括地說,用筆分碑帖兩種方法,碑和帖的用筆方法還是有區別的。碑的用筆,簡單而言,就是倒插筆,用逆鋒頂紙的方法去寫。我見到很多朋友拖著筆鋒寫碑,也可以說是一個發展,也可以說是一種錯誤。我不主張拖筆寫碑,因為拖著筆寫,線條光滑,表面上看,乾淨整齊、顯得利索,卻失去了碑的特殊意味。

我以為,要寫碑,就要追求它的那種風蝕日曬、蒼茫古樸的感覺,追求碑的那種金石氣。可能有些當代寫碑的朋友受啟功先生那句“透過刀鋒看筆鋒”的啟發,遙想當初古人下筆的那個情景,肯定是光滑的,這也是事實。我們現在出土的有些碑誌,保存得好,線條仍然光滑。但是,也有一部分經過時間的沉澱,尤其是摩崖刻石,由於受到風雨侵蝕,呈現出斑駁蒼茫、厚重內斂的線條質感。兩種相較我更喜歡後一種。這種審美意趣,在清人的作品當中表現得尤為突出。比如康有為、何紹基,一直到沈增植、徐生翁、黃賓虹,都是追求金石氣的代表書家。

再說帖學筆法,董其昌有個說法:“發筆處便要提得筆起,不使其自偃,乃是千古不傳語”。這是非常有道理的。我在實踐當中總結了四個字“提筆頂紙”——既要提得起筆,也要頂得住紙,“提”是關鍵,“提”比“頂”重要。現在學帖學的,可以研究一下上海的白蕉,我覺得他的書法直接魏晉,很值得研究學習,這是我自己的判斷。當然,你要寫成白蕉那樣兒也入不了全國展。因為我們現在全國展的模式是製作化、機械化,狀如算子的居多。

我經常開玩笑說,如果讓王羲之重新活一回,讓他坐著潛艇到海里轉一圈兒,再坐飛機到天上飛一圈兒,再讓他回來寫字,他還能像寫《蘭亭序》那樣嗎?也不可能。說這個什麼意思呢,就是這個時代在發展,我們的筆法也應該根據時代的發展而發展,不應該一成不變,應該有所創新,筆墨當隨時代。這就是我們今人,在當下這個時代應該思考的書法藝術發展創新的問題。

這就回到開篇我們提過的,要想把書法傳承好弘揚好,得做好基礎的問題。我比較傾向於李可染先生說過的:用最大的功力打進去 用最大的勇氣打出來。首先得打進去,不打進去,說別的都是白搭。光有想法,沒有辦法不行。就是我們今天這個聊天兒的主要內容,時間關係,就到這裡吧。

網友張建浩提問:

曾老師,您好,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徐生翁可以學嘛?該如何借鑑,路子該如何走@木木堂曾翔

曾翔:當然可以,但是要注意,我們現在很多人照搬徐生翁,他寫成什麼樣,我就寫成什麼樣兒。那不跟照搬王羲之一樣嗎?一個道理。要學徐生翁就要學他是如何成就的,他是怎樣在他所處的時代裡承接傳統保持初心的。

有個朋友問章法如何處理,能否舉例推薦一下。我以為,當代對章法最有研究的是沃興華先生,他寫過相關的書,推薦大家看一看。沃老師關於章法的一些思想、認識和經驗非常值得大家學習。

網友漁父提問:

曾老師,字字造眼,會不會眼花繚亂,反而沖淡主題?怎麼處理用心造眼與自然書寫的關係?

曾翔:這個問題提的挺好。剛剛講課,我是從訓練的角度出發,說對古人的造眼方法進行字字訓練。其實學習書法有不同階段,比如訓練階段,還有自己自然創作階段,每個階段是不一樣的,要有側重點。如果進行造型訓練,可以快速地提高結字能力,達到高效學習的目的。正像你所說的,如果是自然創作階段,字字造眼,肯定是與自然抒發有所違背的。所以我們造眼的目的,實際上是在做一種訓練。“先學後舍”,知道了再把它舍掉。開始有點兒“做”,最後做到自然而然,這才是高級的境界。

網友澄園提問:

曾老師,歷史上的高僧書法是否可學?比如懷素,八大山人,日本的良寬…… 高僧的書法有什麼共性?學習時應該注意什麼?書法中最頂級的審美是否都是靠近佛教的審美?

曾翔:完全可以學習,非常值得學習。說書法中最頂級的審美是否都是靠近佛教的審美,恐怕不能這麼說。書法跟哲學、佛學、人生的境界都有關係,但我覺得不能說只跟佛學有關係,或者說走進佛學就是最高級。主要是看個人的追求,你的學術指向在哪裡?任何藝術形式只能滿足一部分人的訴求,所以我們還是強調那句老話“百花兒齊放”,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種藝術都是需要我們去努力追求的。大家都去學,都去學佛也不見得就行。

我呢,我是非常喜歡懷素、弘一法師、良寬的作品的,但同樣也喜歡井上有一。只有百花爭豔,這個世界才能夠更加美好,藝術也是一樣的。

網友餘一(不二齋主人)提問:

可以談談今天江湖書法的盛行,怎樣去分辨與界定,江湖書法對我們當下書法傳統的影響?

曾翔:其實啊,不要去在乎它吧,江湖書法,它也要生存。有人也喜歡江湖書法,你內心反對它,不喜歡他,你離它遠點兒就可以。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它存在也很正常。如何去鑑別主要是靠自己。

你沒必要說,非要去把江湖書法給滅了,還是共生吧,我們有一句老話叫“帶病生存”。這個社會它是多樣形態的,沒必要去說不讓它存在吧,我覺得還是要包容要寬容。

搞藝術要有胸懷。江湖書法裡邊也有一些比如說,那種臉面厚膽子大,在創作當中其實很多人也需要臉皮厚,需要有膽量。沒有膽量,有時候你做藝術,唯唯諾諾也不行,所以我們還是要有胸懷要寬容,藝術也是這樣的。

江湖書法怎麼界定。要界定一個藝術的好壞,首先要把自己鍛鍊成行家。不會鑑別,還是因為你自己不清楚,自己清楚了,知道這個病毒從哪兒來的,我們才知道怎麼防它,是一樣的。所以說你自己變成火眼金睛,就能夠識別什麼是妖怪。我們不能只從它的表面、形式上看,還要從它作品本身上觀察,主要還是得提高自己的審美能力,多多的去學習。

網友張長林提問:

曾老師好!根據“計白當黑”的審美理念,一個字中,墨色集中的地方是否也可當“字眼”理解?

我覺得可以,白的是眼,黑的也是眼。當然,還是要協調。比如說古人的手札,它有時候圈圈點點,包括王羲之《蘭亭序》的塗改,我覺得都跟整體的章法有關係。所以不要只拘泥於空白就是眼,合理的空間都是眼

曾翔:書法這點事,都不叫事兒

曾翔 戰國策句

網友周紅釗提問:

請問尊敬的曾老師,您認為當下書法值得肯定是什麼?最缺失的是什麼?當代志於書者最應該做的是什麼?您會給年輕人什麼忠告?

當代書法30多年的發展,我認為還是很好的。尤其是以展覽出創作,跟傳統模式固然不一樣。很多人持批判的態度,我不這麼看。我覺得,展覽是這個時代的一個新生事物,從書齋走向公共空間,讓大家能夠感受到傳統藝術之美,這種新興的空間展示恰恰是書法在當代發展的一個不可缺少的環節,我覺得是非常有利於書法的發展。

當然,任何一項事物都有它的兩面性。很可能因為有展覽有比賽有評獎,大家就會產生功利心,急功近利呀。但是我們不能夠投鼠忌器,因為在發展過程中有一些負面的東西,就去全盤否定當代書法發展的這種形式。

至於說,當代有志於書者最應該做的是什麼。不用我說什麼,青年朋友們都會努力的。因為我看到了現在的年輕人,十幾歲二十幾歲,相比我們這一代或是更早一些的前輩書家的青年時期,都做得更好,尤其是技法上做得更深入。下一步可能就是看積累,看學習,看讀書,看世界觀,看你人生的修為。

這個修為我覺得比技法更重要。古人講“字如其人,書為心畫”。人品不高,字品也不會太高,所以我覺得修為第一,寫字第二。


曾翔(1958—),號一夫、木木堂、曲堂。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院碩士生導師,中國國家畫院書法篆刻院秘書長、篆刻研究所所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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