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伍德:「石黑一雄完成了一部堪稱傑作的類型小說」

詹姆斯·伍德在評價石黑一雄作品《莫失莫忘》時說:儘管《莫失莫忘》無疑對克隆做了大力鞭撻,可也並不足以給那些言必稱保衛 “生命之文化” 的保守或宗教人士帶來太多終極安慰。因為它最具力量之處乃是它最諷刺之時,而其諷刺的力量來源於它所繪製的正常人類生活圖景,實際上這幅圖景表現的是一種死亡的文化。也就是說,石黑一雄這本書最妙的地方,是當他通過邀請我們思考克隆生命的無意義,迫使我們去思考我們自己的無意義的時候。

石黑一雄的《莫失莫忘》

文 | 【英】詹姆斯·伍德

譯 | 馮曉初

詹姆斯·伍德:“石黑一雄完成了一部堪称杰作的类型小说”

詹姆斯·伍德

能夠在文學上也獲得成功的幻想或科幻小說著實難尋,無疑應當被視為珍寶——霍桑的《胎記》竄入我的腦海,H.G.威爾斯的《時光機器》,還有卡雷爾·恰佩克的一些故事。而要是一個人歡欣鼓舞地打量這份薄薄的精選名錄,他會補充性地想到偉大的幻想家卡夫卡,或者甚至想到貝克特,也許令人產生一絲驚訝的是,這兩位作家的影響會籠罩在石黑一雄的小說《莫失莫忘》之上。那麼博爾赫斯呢?他是那麼推崇威爾斯。或者果戈理的《鼻子》?或者《雙重人格》?或者《蠅王》?一個必須給卡夫卡貝克特還有陀思妥耶夫斯基留出位置的流派也許就不再是一個流派,而僅僅是對成功寫作的一條評定;特別是,這種方式結合了幻想和現實主義,以致我們無法將二者分開、又讓寓言在敘事本體中變得無法分割。

平凡地敘事,極其平常地展開,《莫失莫忘》是這樣一本幻想小說,它的幻想元素被壓在平庸的土壤裡喘不過氣,又是那麼從容地腳踏實地,這樣的效果不僅是讓幻想小說顯得可信或逼真,而且是造就了真正的入侵幻想小說,一邊綻放著它的離奇古怪一邊聲稱它只是尋常。鑑於石黑一雄的小說擺明了是關於克隆,所以實際上這是一本時間點設置於當下的科幻小說,在這種形式下失敗幾乎是壓倒性擊敗成功的,因此他成功地寫下這麼一部同時兼具邏輯完善、實驗精神和人文觸動的作品,幾乎是一個奇蹟。

詹姆斯·伍德:“石黑一雄完成了一部堪称杰作的类型小说”

《莫失莫忘》

[英] 石黑一雄

[譯] 張坤

《莫失莫忘》的敘事由一個名叫凱西的女人來講述,平淡得令人痛苦。它是如此開篇:“我叫凱西·H。今年三十歲,已經當了十一年護理員。”這種純樸精細的音調維持了差不多三百頁。凱西的故事是關於她工作的一所地處英國鄉村私立寄宿學校——黑爾舍姆,主要人物是兩個密友,露絲和湯米。很明顯,儘管小說設定在20世紀90年代末,但對於我們來說,這個世界似曾相識。凱西發明了一個稱呼,“捐贈者”(她現在的護理員工作包括照料這些捐贈者);在她的追憶中這所學校似乎沒有老師,只有監護人。這些監護人看起來就像是你我這樣的普通人——他們被學生們稱作“正常人”。但是他們照顧的孩子們並不正常:比如說這些女孩子,她們一輩子都無法生育,以及所有的學生似乎是註定的不能在畢業之後選擇普通人生,他們會成為“捐贈者”,然後過上一段短暫地被高度控制的成人生活。

寫給這本優秀小說的眾多書評,大多傾向於強調閱讀該書過程中讀者會獲得過早的情節揭曉;然而石黑一雄一如既往地著迷於雲山霧罩的長線解釋。對這部精緻自洽的小說來說,這些孩子是誰以及他們在現代社會里的功能如何這個問題,作者從來無意深深掩藏。就算我們沒有在更早點兒的時候讀出個所以然來,在大概一百來頁的地方我們也能意識到赫爾山是一所全是克隆孩子的學校,這些孩子被創造出來,是為了向普通的非克隆英國居民提供捐贈用的一流器官。當這些孩子十六歲的時候,他們就會離開黑爾舍姆,在一箇中間機構裡待上一段時日,而後會被傳召。所有人一開始都會先被選作護理員,任務是照顧一個簽約的捐獻者;有一些人比如露絲和湯米,將會迅速地被要求捐獻,摘掉的可能是一個腎臟也可能是一個肺。到了第四次捐獻,他們的任務就完成了;死期也到了。

顯然,石黑一雄想要把我們接收的這個恐怖信息的效果放大,不過是因為他的真正興趣不是我們發現了什麼,而是他的小說人物發現了什麼,以及這樣的發現會怎樣影響他們。他想要我們在他們的無知裡懵懂,而不是在我們自己的無知裡。黑爾舍姆的孩子們生活在一個被保護的環境裡。他們知道自己與眾不同,但是他們的保護者對有何不同秘而不宣。漸漸地,孩子們把某些保護者洩露出的蛛絲馬跡拼湊起來,迅速萌生出了關於他們命運的完整圖樣。當他們離開學校的時候,他們已經知道了最主要的那些事實。那麼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這可能意味著他要知道哪些呢?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或者找一份有意義的工作,或者走進成人世界?這些孩子會怎麼理解他們被縮寫的人生的意義,他們殘缺的腳本的意義?

這本書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和石黑一雄對黑爾舍姆這個世界的描寫手法有關,他描繪著這個世界的正常一面,甚至是平庸冗長的樣子,然後往其中插進恐懼的冰凌。黑爾舍姆就像其他任何一所學校,如果這些孩子覺得自己與眾不同,那麼他們也只不過像是那些快樂的自視甚高的私人學校裡的特權學生一樣。這本書的前三分之一記錄了平常學生們的小打小鬧、玩笑、嫉妒。凱西明顯是愛上了湯米,一個叛逆男孩兒;但是湯米選了露絲,後者在對於自己最好的朋友凱西的感情上令人錯愕地轉變無常。在露絲和凱西之間,有很多描寫學校生活的小說電影裡很熟悉的激烈衝突戲碼。

站在石黑一雄的角度來說,因為他的小說幾乎完全是以一種被納博科夫稱為 “淡金色散文” 的寫法鋪就,因此凱西蒼白的敘述給他帶來了可預見的風險。凱西的措辭輕鬆隨意,總是說些白話俗語。一位老師“失去了她的理智”;一個雨天“傾盆而下”;學生們要是陷入麻煩了便是“自找的”;學生們發生了性事是“做了”。她非常愛用“蠢”(daft)這個特別英國的詞,還喜歡用模模糊糊的強調語式——“我不知道你們那裡是怎麼樣的,但在黑爾舍姆,導師們對於吸菸非常嚴厲。”

石黑一雄總是享受耍口技似地模擬出單調的英式語調:《長日將近》裡穩重的男管家,《無可慰藉》裡講話如同格倫·巴克斯特冷靜得可怕的圖注似的敘事者;《我輩孤雛》裡的敘述者,他精巧規整的英文像是安東尼·鮑威爾的翻版。凱西的語調像是一個不怎麼機靈的大學新生寫的說明文作業;它把石黑一雄在剋制情感方面的興趣推向了極致:

我們在主樓後部底樓的五號教室裡等著上課。五號教室是最小的一間,尤其在這樣一個冬日的早晨,大暖氣開起來,所有的窗戶都蒙上一層霧氣,教室裡真的挺悶。也許我誇張了,但在我的記憶中,要想把全班人都塞進這間教室裡,學生真得擠到堆疊起來才可以。

這個語調是那樣無動於衷,它所說的日常發現是那樣平庸無奇,以至於讀者對石黑一雄這異想天開的勇氣產生一種目瞪口呆的讚歎:可以想象他在一天的寫作之後走下樓來,對著太太歡欣鼓舞地宣稱,“我做到了!我搞定了遺失的幾何圖形組那場戲!明天我要寫完經典小測驗那一場。”

但是凱西有那麼一點兒焦慮地、想引人注意地表現得討好,尤其她對著讀者說話時那種預設讀者會和她一樣的殷勤的習慣——我不知道在你們那兒怎麼樣,但是在黑爾舍姆……——有一種脆弱的哀婉。她想要成為我們當中的一個,而在某些方面她假設她就是。正是這些孩子的陰鬱、他們叛逆性格的缺席、甚至好奇心的匱乏,成了這部小說幻想的基石。他們看起來從沒有想過逃離自己的學校,拋開他們終將過上的被規定好的生活。對他們是誰、為什麼他們被創造出來的徹底理解使他們傷心難過,然而卻只是順從。這就是他們一直以來知道的唯一事實,並且他們事實上就是習慣的造物。每當恐怖舊事浮現出來,石黑一雄便將這種平庸無奇頻繁地搖撼起來。比如說,孩子們的畫作每個月會被一個我們只知道她叫“夫人”的女人收集起來,然後從學校拿去一個畫廊。(之後我們會得知這是意圖考察這些孩子是否有精神靈魂。)露絲感覺夫人對孩子們感到害怕甚至是厭惡,於是他們決定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在某天把夫人團團圍住觀察她的反應:他們猜對了。

我至今都能栩栩如生地看到,她似乎在拼命壓抑住周身的顫抖,那種真正的恐懼,怕我們中的哪一個會不小心碰到她。雖然說我們繼續往前走,但我們都感受到了;彷彿我們從陽光中一下子邁進了寒冷的陰處。露絲說得對:夫人確實怕我們。但她害怕我們就像是有的人害怕蜘蛛一樣。對此我們毫無準備。我們從來沒有想到,我們要怎麼想這件事,我們自己會是什麼感受,被人那樣看待,當成蜘蛛。

凱西接著又說,你頭一回從另一個人眼中瞥見自己是什麼樣子,那是一個冷冰冰的時刻。就好比走過一面你人生過去每一天都要走過的鏡子,然後突然它給你看了些沒見過的東西,一些煩心的奇怪的東西。在為小說貢獻了書名的另一章,凱西回憶起自己迷上的一首名叫《莫失莫忘》的歌曲。她會一遍又一遍地播放這首歌:

我就是專等著那一句,寶貝,寶貝,莫失莫忘……在我的想象裡,會有那麼一個女人,她得知自己不能生小孩兒,而她終其一生都那麼那麼想擁有自己的孩子。然後出現了某種奇蹟,她得到了一個孩子,然後她緊緊抱著這個嬰兒來回走著,嘴裡唱著 “寶貝,別讓我走……”主要是因為她太高興了,但也因為她還是那麼害怕有些事情可能會發生,她的寶貝可能會生病或者被從她身邊帶走。那會兒我就明白這麼想是不對的,因為這麼理解跟其他歌詞搭配不上。但那又關我什麼事呢。

任何一個年輕姑娘都有可能去錯解歌裡的某句歌詞,以上就是這樣尖銳的一幕;並且它也必然被籠罩在這個姑娘的人生真相的投影裡。有一天,凱西抱著枕頭一個人獨自跳舞,反反覆覆唱著這首歌:“噢寶貝,寶貝,莫失莫忘。”她抬起頭來,夫人立在門廊望著她:“而奇怪的是,她正在流淚……她只是仍然站在那裡,嗚咽啜泣……”

凱西、湯米和露絲最終離開了黑爾舍姆,被安排住在一個叫鄉間別墅的地方,他們在那裡獲得了多得多的自由,還和一群年紀大一些的少年們玩兒到了一起。但是這是一份他們幾乎沒怎麼享用到的自由。他們借了輛車,開著它在諾福克穿行。在某次去往海邊小鎮克洛莫的路途上,這三個好朋友確信他們看到了被他們稱作露絲的“可能(possible)”的原型:

因為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從一個正常人複製而來,因此我們每一個人,都會有一個原型生活在外面的世界裡。這就意味著,至少在理論上,你可以找到自己的原型人物。所以當你親自來到外面的時候—在鎮子上、購物中心、車站咖啡館裡—你總是留意著尋找“可能的原型”—那些你和你朋友的原版真身。

三個人跟在他們覺得是露絲的那個“可能”或說原型後頭。然而他們觀察她越久,她看起來同露絲就越不相像,盯梢帶來的興奮也消失了。沒曾想到露絲那麼明顯地表現出了深深的失望。她苦澀地脫口而出:

我們都知道。我們是從廢柴複製來的。吸毒的、賣淫的、酗酒的、流浪漢、也許還有罪犯,只要不是變態就行。這才是我們的來源……像這樣的女人?得了吧……如果你想去找原型,如果你認真想去找,就得去那些齷齪地方找。你得去垃圾堆裡翻。去陰溝裡找,那才是我們這些人的出身之地。

整個這一段情節證實了本書的寫作之所以達成了奇怪的成功的原因:它將自己的科幻小說敘事穿插在真實世界的肋骨縫之間,讓它呼吸吐出令人恐懼的可能性,繼而再將科幻小說轉向調回安置在人類身上,令其在恐怖的同時流露出平凡的感人氣息。

露絲和湯米分了手,凱西成為護理員,湯米變成捐贈者,凱西取代露絲的位置成了湯米的戀人,這是她不得已而為之的,而小說的篇名則因種種預兆於此時開始震顫搖撼,因為我們知道湯米已經完成了三次捐贈,因此現在是死前最後一次手術了。小說因說教式結局而有所削弱,在這方面,威爾斯或赫胥黎引領的風格比博爾赫斯的擁有更大市場。凱西和湯米設法找到了前護理員

艾米莉小姐還有“夫人”,對於自己曾對這對克隆戀人的作為,兩位上了年紀的女士向他們致以了歉意,並聲稱她們從來都是發自內心地想讓孩子們獲得最好的照料,想借此讓自己免去罪責。

“夫人”向凱西坦言,多年以前當她看到那個小姑娘輕聲唱起那首歌,她之所以哭泣是因為明知“一個新世界將迅疾到來。更科學,更高效,是的。給老病種們更多治癒。非常好。但那是一個尖刻、殘酷的世界。而我看到一個小姑娘,她的眼睛緊緊閉著,把舊世界緊抱懷中,一個她心裡明白留不住的世界,她抱著它祈求,莫失莫忘。”

這部小說其實無須如此佈道,一方面因為它已經把自己傳達出的恐怖做了非常有效的戲劇化處理,另一方面當然是因為製造人類克隆生物的原因本身實在無須再做控訴。本書在此處搖搖欲墜險些變身論文。但儘管《莫失莫忘》無疑對克隆做了大力鞭撻,可也並不足以給那些言必稱保衛 “生命之文化” 的保守或宗教人士帶來太多終極安慰。因為它最具力量之處乃是它最諷刺之時,而其諷刺的力量來源於它所繪製的正常人類生活圖景,實際上這幅圖景表現的是一種死亡的文化。

也就是說,石黑一雄這本書最妙的地方,是當他通過邀請我們思考克隆生命的無意義,迫使我們去思考我們自己的無意義的時候。這便是當凱西想吸引我們注意時所說的“我不知道在你們那兒是怎麼樣,但是在黑爾舍姆……”這樣的句子生出雙向意義的時候。如果我們自己其實要比最初想象的更像湯米和凱西呢?克隆孩子們為他們完全無意義的人生在學校裡受教育,無意義是因為他們將會在讀懂成人世界之前先行死去。他們所做的每一樁事情都浸入無意義之中,因為那死亡的大池子在前方等著他們。他們主宰著自己的個性並且似乎也享受這些個性(他們戀愛,他們上床,他們閱讀喬治·艾略特),但這樣的個性不過是海市蜃樓,不過是對自由的拙劣模仿。他們的人生早已預先寫好,用《公禱書》裡的話說,他們是“被限制被監視”的。他們的自由是一點小小的花邊褶子,他們的人生卻是一塊密實縫好的巨幅布匹。

開始讀這本小說的時候,我們對他們與我們的不同深感驚恐,卻在認真思索他們與己的相似點中闔上書頁。說到底,遺傳為我們寫好了命運的大多段落;就算我們足夠幸運,不至像黑爾舍姆的孩子們那般在剝奪喪失中開始人生,死亡仍會很快就將我們變作孤兒。不相信上帝,沒有超自然的偶像和依傍,何不把我們的人生當作某種審判,死亡審判?就算有上帝又如何?噢,神已經數算你國的年日到此完畢:不論怎樣答案都已寫在牆上。

像黑爾舍姆的孩子們一樣,知道此生將在二十五歲或別的什麼時候終結,似乎是奪去了人生全部的滋味與目標。但我們為什麼要堅持相信七十歲或八十、九十歲去世就一定會收穫人生的全部滋味與目標?當一長一短兩段人生獲得的意義相差無幾時,為何短命就必然要被認為充滿遺憾?生命之文化從這些窄窗望出去並非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石黑一雄的小說沒必要對克隆一事說教,因為它已經對此做出了諷刺。最值得稱許的是,這部小說的諷刺疏而不漏,意圖的引出舉重若輕。這一點上讓人聯想起卡夫卡來(石黑一雄《無可慰藉》中明確地受其影響),還有貝克特,後者筆下的哈姆在《終局》之中大聲喊道:“用用腦子,你能不能,用用你的腦子,你在大地上,這事兒沒救。”這片大地被哈代的苔絲喚作一顆毀滅的星,而哈代則在自己的詩《死亡時》裡再次用毀滅形容它:

這疾馳的生命——短暫的毀滅

就要走了

當我重返我從前那個合適的

浩瀚之中的地方

所以,這本奇妙的、有著出人意料的暗示效果同時又纖弱溫柔的小說,在最後的最後,用一種令人恐懼的忠誠催促著我們,把凱西那句天真至極的祈求寄還給她:“我不知道你們那兒怎麼樣,但在這裡這疾馳的生命……”

本文選自詹姆斯·伍德文集——《私貨》

文中提到的小說人名,地名,原譯文均參考

上海譯文版《莫失莫忘》

詹姆斯·伍德:“石黑一雄完成了一部堪称杰作的类型小说”

《私貨:詹姆斯·伍德批評文集》

【英】詹姆斯·伍德 著

馮曉初 譯

《不負責任的自我》《最接近生活的事物》和《小說機杼》幾本書的出版,使詹姆斯·伍德成為同時代批評家中的翹楚,繼之而來的《私貨》則令他穩站高地,他不僅是一個明察秋毫的評判人,更是當代小說的鑑賞家。

這23篇熱烈而光彩閃耀的文評,覆蓋了諸如哈代、托爾斯泰、萊蒙托夫、埃德蒙·威爾遜這樣的重要作家,在這些篇目裡,詹姆斯·伍德為我們描摹出一個現代小說的全景圖貌。

他也將自己對文學規則的百科全書般的深刻理解,舉重若輕地和他對當代最重要作家所持有的同樣深刻的分析聯結在一起:科馬克·麥卡錫、伊恩·麥克尤恩、石黑一雄以及V.S.奈保爾。

收錄在《私貨》一書中的,還有獲得2011年“國家雜誌獎”最終提名的、致敬基斯·穆恩的同名篇目,以及伍德關於喬治·奧威爾的文章,這篇文章被克里斯托弗·希欽斯收入他編選的《2010年度美國最佳文選》。

《私貨》對任何關注當代文學的人來說,都可算是不容錯過的閱讀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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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日將盡》是諾獎得主石黑一雄1989年獲布克獎的作品,也是石黑一雄最重要的代表作。小說以管家史蒂文斯的回憶展開,講述了自己為達林頓勳爵服務的三十餘年時光裡的種種經歷;雖然達到了職業巔峰,但史蒂文斯過於冷酷地壓抑自我情感,追求完美履行職責,而在父親臨終前錯過最後一面,之後又與愛情擦肩而過。小說通過主人公的回憶,將一個人的生命旅程在讀者眼前抽絲剝繭,同時也折射出一戰與二戰之間那段非常時期的國際政治格局。1993年根據小說翻拍的同名電影(又名《告別有情天》)由英國著名演員安東尼•霍普金斯和艾瑪•湯普森主演,獲得八項奧斯卡獎提名和六項英國電影學院獎提名,成為影史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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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失莫忘》是石黑一雄一部具有反烏托邦色彩的科幻小說,曾入圍2005年布克獎和美國書評人協會獎決選名單。英格蘭鄉村深處的黑爾舍姆學校中,凱西、露絲和湯米三個好朋友在這裡悠然成長。他們被導師小心呵護,接受良好的詩歌和藝術教育。然而,看似一座世外桃源的黑爾舍姆,卻隱藏著許多秘密。凱西三人長大後,逐漸發現記憶中美好的成長過程,處處都是無法追尋的惶惑與駭人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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