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文知讀書園”的第十七期內容。
這個欄目是上海譯文出版社與北京外國語大學知行社合作的朗讀類小欄目。在這裡發佈的錄音，朗讀的人都是普通大學生，以及他們寫下的讀書心得。這是青春的聲音和文字，希望廣大讀者喜歡。
第十七期篇目為石黑一雄作品
《小夜曲》
[英] 石黑一雄著
張曉意譯
以下為朗讀片段
初讀《小夜曲》，其實我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僅看書名，我很是有些浪漫想象。但通讀完全書，發現並不是瑰麗的夜色下佳人依偎，也不是唱片機裡流出美妙旋律，有人端著暖茶，在嫋嫋輕煙裡寫下他對曲子的遐思。
故事的情節甚至十分荒誕：過氣歌手給妻子唱完情歌之後就要和妻子離婚；混得不怎麼樣的傢伙要在老友家烹煮出奇怪的味道——為了引起注意，以及挽救老友瀕臨破碎的婚姻；兩個年過不惑的人整完容後在醫院裡玩起把別人獎盃悄悄藏起的遊戲；一個沒怎麼拉過琴卻孤芳自賞，自稱當代大師的女人忽悠一位大提琴手，讓後者誤認為自己得到舉世無雙的音樂秘籍......以至於讀完全書，這些笨拙可笑的情節讓我滿腦問號。
五篇故事都發生在美麗的歐洲大陸，故事也說的是音樂人生，可是裡面的主人公們的經歷卻並不能被稱作浪漫，他們和音樂為伴，時常要創作或者演奏歡快的曲子，偏偏生活失意，婚姻失敗，讓人百感交集。音樂很美妙，可人生一點也不美妙。這些情節看似荒誕，仔細思索卻是對現實生活的映射。夢想受挫，感情危機相較於春風得意、佳人在側，更像是現實的正確打開方式。
雖然用的是第一人稱的敘事角度，作者在行文裡似乎刻意隱藏了自己的存在，敘述淡淡的，也不打算挑明自己的寓意。沉浸在黃昏將夜的濾鏡中，有關音樂、夢想和失意的故事充滿著淡淡的，捉摸不定的哀傷，又帶著一絲朦朦朧朧的曖昧和回味。以前讀張燦的“書畫琴棋詩灑花，當年件件不離他。而今七事都更變，柴米油鹽醬醋茶。”，又讀梁任公的“只恐少年心事，強半為消磨”，能體察得出時空流轉之下心態變更的無奈。石黑一雄帶來的故事，和張燦、梁任公的詩句相比起來，喟嘆有些相似——任你才華橫溢，年少瀟灑，人到中年卻不得不向現實低頭——卻顯得更加細膩柔和。主人公失意歸失意，也不全是意志懶散之輩，《傷心情歌手》里加德納面臨過氣寧可離婚也要為自己搏一搏版面；《小夜曲》裡的“我”儘管強調對名利不屑一顧，面對獎盃仍不免流露渴望。
歐羅巴的白日是一張空白的樂譜，歐羅巴的黑夜是一張刻滿幻滅的唱片，黑膠的質感光亮疏離，表面卻全然是與現實摩挲的痕跡。生活愛千種面孔，行者聽故事裡的人；而故事裡的人，長彈長嘆、且信且行。
威尼斯河畔的情歌漸漸遠去，貢多拉駛向茫茫的夜色，未曾言明的心緒，說不出口的情愫，擦身而過的理想，都隨著悠揚的餘韻，消散在這溫柔的夜色裡了。
文：北外知行社 呂依霖
脫胎於騎士文學，悠揚寫意地棲息在歐羅巴破碎海岸線旁的小夜曲，往往能在腦海中頃刻間勾勒出富有浪漫意境卻又不流於悲傷情感的旋律。在石黑一雄的筆觸下，小夜曲的譜寫更為複雜，卻又因此而更加真實，在東西方文學特點交織中奏響，節奏行如柔板，看似輕柔，卻又足夠荒唐。正如小說副標題“音樂與黃昏五故事集”所訴說的一般，故事人生在音樂中走向黃昏，在日落後聆聽心聲。
如果說村上春樹與他的小說是在爵士的傷感韻律中把玩孤獨，書寫無奈，用一個個無色彩的敘述，將讀者舒服地引入再逐漸推向終點的話，那麼石黑一雄的《小夜曲》便是用真實的荒誕與不測，以並不做作的簡單話語訴說給你聽，讓人只得從字裡行間流露出的音樂性中尋求慰藉。
五個故事在細微之處產生羈絆，在輕盈詼諧的筆調中同組樂章，在小夜曲的推進中不斷生出熟悉的字眼，生出的卻是全然不同的心境與境遇。無論是欲復出而選擇與所愛的妻子離婚的老情歌手，或是為出名整容以改變容顏，亦或是自詡大師卻從不動琴絃的孤芳自賞者，在他們不合理甚至是荒唐的舉動後，是不動聲色的合理，包蘊的是難掩的才高運蹇之心，甚至再現作者石黑一雄早年的音樂理想與現實經歷。
喬治卡林曾說：“Jazz was not only built in the minds of the great ones, but on the backs of the ordinary ones. 爵士樂不僅凝聚的是偉人之智，還需凡人之脊樑”。我不敢苟同當今著名樂手們所說的成功心經，諸如爵士樂需要的並非高超的造詣與技巧，而是音樂裡所感受的故事與傷痛。但無數凡人之脊樑所能支撐的，唯有他們一段段失意與不快的人生經歷，能呈之於舞臺的又能有幾份真切，這現實只也有在風光旖旎的歐羅巴才沒有那麼令人心痛，甚至在音樂的氛圍渲染之下，顯得些許浪漫迷人。
或許在成名的背後是並非如許多人所說的全心全意的努力，在娛樂產業化、工業化的時代，舞臺燈光照耀下的，是機會主義甚至是人身和金錢的利益關係。所謂的成功者登上雲端後，大多會拆掉自己攀登上來的階梯，再將自己的路理想化。作為大多數的我們，不過是《小夜曲》中的浮世音樂家們一般罷了。
斷斷續續的慢閱讀和節奏行如柔板的小說並沒有很大的衝擊感，但正是這緩慢的一段段悲情故事，在徐徐道來中匯成人生浮世繪，在其中尋找自己所嘗或未有的滋味。
文：北外知行社 支子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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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曲》
[英] 石黑一雄｜著
張曉意｜譯
悠悠雋永的老歌，鬱鬱寡歡的樂手，風光不再的歌星，孤芳自賞的琴音…… 2017 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石黑一雄在他的短篇集《小夜曲：音樂與黃昏五故事集》裡，通過對現實的巧妙複製與自我融入，創造了一組音樂人生的浮世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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