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年末,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醫院(慣稱301醫院)在其官方網站上發佈聲明,直指近年來受到的各種假冒侵權之擾。院方稱,“近年來,少數不法分子利用人民群眾對解放軍總醫院的信任,冒用解放軍總醫院、院領導和專家教授的名義售賣各類所謂藥品或保健品以騙取錢財,給廣大患者帶來了傷害,也給我院聲譽帶來了不良影響。”醫藥領域打假,已勢在必行。
醫療騙子盯上301
2015年5月底的一天,河南南陽市82歲的李大爺拿著幾天前街上散發的一張宣傳單,來到該市某縣賓館聽講座。講座據稱是由“北京301醫院”組織的,一個五六十歲自稱“李響”的女軍醫給現場的約30人講了些老年保健知識,然後就開始看病。“李大夫”當時只簡單問了有什麼不舒服,沒做任何檢查,就向李大爺推薦了一種名叫“軍衛301”的藥,說是301醫院研製,能治多種老年病,6盒共計4788元。李大爺吃了藥,第二天就覺得頭暈,第三天不僅沒好轉,還加重了。後來諮詢當地藥監局的人才知道,李大爺吃的根本不是藥,甚至連保健品批號都沒有。李大爺隨即撥打宣傳單上的電話,然而已經無人接聽。
像李大爺這樣的受騙患者不計其數。據解放軍總醫院保衛處負責人介紹,僅2015年,該部門收到的患者來信中,近300封舉報投訴詐騙行為,但這也僅是冰山一角。就醫院掌握的情況,各地假冒301名義銷售的假藥有五大類30種之多,涉及糖尿病、骨科疾病、心血管病等多種疾病。記者在北京某三甲醫院採訪時,就曾看到有人往候診腫瘤病人手裡塞印有“301專家研製藥品”的小廣告,上面還赫然印著專家照片。
騙術花樣翻新
解放軍總醫院宣傳處負責人表示,醫療詐騙之所以盯上301,主要源於患者對軍隊醫院的信賴。9位院士級專家、8個國家級重點學科、7項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眾多“國內第一例”手術等技術優勢讓301醫院成為中國醫療界的一塊“金字招牌”。而軍隊系統人員、編制和電話等信息不對外公開,無法通過網絡等渠道查詢,給了不法分子可乘之機。保衛處負責人根據多年打假經驗總結了幾種常見騙術。
藥名帶上“軍”字眼。在涉及301醫院的假冒案例中,有關藥品、保健品的佔絕大多數。假藥多冠以“軍研”、“軍科”、“軍衛”等字頭,並宣稱是301醫院研製、監製或生產的,以博得患者的信賴。
盜用專家名義,捏造假數據、假部門、假專家、假文件。有的藥品雖有批號,但為了促銷,會盜用301醫院專家的名義；也有藥品宣傳捏造醫療數據,聲稱在301醫院進行了長期臨床試驗,有效率達百分之九十多；捏造部門名稱,例如“解放軍總醫院糖尿病治療中心”、“失眠治療中心”等子虛烏有的機構；虛構專家和院領導名字,捏造醫院紅頭文件。有些不法分子甚至和患者簽訂所謂的“國家藥品療效保障合同”,做出“治癒”、“退款”等承諾,等患者產生懷疑時,“專家”立刻銷聲匿跡。
辦假體檢、假講座,以公益活動為幌子。2015年9月,陝西省南鄭縣的楊先生先後接到來自北京的兩封信,介紹解放軍總醫院發起的“愛在身邊,情繫你我他”大型惠民活動,其實質卻是推銷名為“強效•益津降糖膠囊”的藥品,號稱治療糖尿病的特效藥。這種騙術在其他一些省市也不少見。
患者受害,專家憤怒
買到假藥的李大爺,並非“不差錢”。他告訴記者,因為被騙了近5000元,原來治療前列腺疾病的藥已經無力支付,實在苦不堪言。而據保衛處負責人瞭解,受騙患者少則損失一兩千元,多則10萬元。更可恨的是,為了欺騙患者繼續購藥,不法分子聲稱購藥達到一定數額可以報銷,等患者達到後,又被以建檔費、上稅等名目收取費用。
醫院同樣會因騙子蒙受不白之冤。301醫院內分泌科潘長玉教授告訴《生命時報》記者,她的名字和照片多次被用在一些亂七八糟的糖尿病藥品宣傳上。就在前不久,家人拿來一張都市報,上面赫然印著她和多位知名專家的照片,共同推薦某種降糖藥。潘長玉對此特別氣憤:“降糖藥都是處方藥,必須醫生面對面給病人開,也不允許在大眾媒體上做廣告。作為醫生,怎麼可能在報紙上推銷藥呢!”潘長玉強調,糖尿病患者如果不選擇正規治療,去買了這些成分不明的藥物,一方面控制不住病情,遠期出現心腦腎等併發症的幾率大大增加；另一方面,有的假藥裡摻加了西藥成分,患者不知情服用後可能導致血糖過低,還會有生命危險。
學幾招辨真假
為免受騙子所害,患者除了提高防範意識,更需要學會幾招實用的辨別方法。
揪出假軍醫。解放軍總醫院醫療處負責人說,正規醫院的就診流程是掛號、就診、檢查、確診、治療,任何不與患者見面詢問病情和檢查就為患者開藥的行為肯定有問題。解放軍總醫院從未開展過上門診治服務,醫生也不會以個人名義出診。目前社會上的醫師多點執業,軍隊醫院尚未放開。
辨別假藥。解放軍總醫院藥材處負責人說,藥品必須在醫院藥房或正規藥店購買,特別是處方藥。解放軍總醫院從來沒有開通物流、快遞送藥的服務,“送藥上門”的都要提高警惕。另外,任何藥物不會以“軍”字頭冠名,如“軍研強效”、“軍科”、“軍衛”等；醫療廣告也不允許含有“軍隊”、“武警”、“解放軍”等字樣。國家藥監部門有服務電話和網站可以查詢藥品,患者可去核實藥物的正規批號。
識別假活動。軍隊及軍隊醫院的文件、研究數據等材料不對外宣傳,患者若收到“醫院文件”、“醫院通知”、“院領導致患者的一封信”等材料,都是虛假宣傳。醫院名稱和票據須正規。“北京301醫院”、“解放軍301醫院”、“解放軍301總醫院”等都是不正規的稱謂,唯一正規的名稱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醫院”。解放軍總醫院的收據均是電腦打印,患者若收到手寫的收據、發票必須警惕。醫療費用的報銷和補貼必須通過正規渠道,如城鎮居民醫保、新農合醫保等,醫院、藥品經銷單位不負責醫療費用的報銷和補貼。所以,患者不要輕信報銷、補貼、返現等許諾。
由於司法管轄權的問題,解放軍總醫院保衛處負責人建議,患者在發現上當受騙後迅速收集相關證據,及時到當地公安機關報警,以便警方迅速破案,為患者挽回損失。(生命時報記者 張 彤 郭 晶 羅國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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