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音信手绕厅堂—怀念京胡演奏大师杨宝忠

雅音信手绕厅堂—怀念京胡演奏大师杨宝忠

杨宝忠晚年留影

在北京,60年代前后经营中西乐器具有规模的国营企业,要算地处王府井大街的青年文化服务部了。笔者当时系二十多岁的青年,热忱爱岗富有勇气地开拓着乐器的流通事业。

在我们的业务交易活动中,有幸结识无数的艺术家,我从他(她)们的言谈举止中受到教育,与有的人成了朋友或老师。著名京胡艺术大师杨宝忠先生,就是其中的一位。

我在吉祥剧场听过杨宝忠先生操琴。杨宝忠先生精湛的艺术,打动了我的心扉,拜教愿望,油然而生。我认识在北京电影制片厂乐队任职的马文升先生,他与杨先生情谊甚厚。我初识杨先生,就是他带我到菜市口胡同杨宝忠先生的居室去的。那天,杨先生兴致颇佳,谈论京胡外,还谈到小提琴艺术,并拿出他自己的珍品,让我和马先生欣赏。就这样,开始了我同杨宝忠先生之间半师半友的十多年的交往。

雅音信手绕厅堂—怀念京胡演奏大师杨宝忠

杨先生经常在睡过午觉之后,到繁华的王府井散步、浏览市场。我的乐器部他是要光顾的。他身穿纯行灰色中山服.皮鞋擦得光亮,割脸理发,精神饱满,面带笑容,走进店堂,主动向我们招手致意。当然我们也欢迎这位长者的光临。他给我们讲乐器知识:京胡的蛇皮要黑白分明,竹材要坚硬实重;提琴面板的纹理要顺直均匀,四根弦要发音协和。他认为一件乐器,有它自己完整的发音系统,是件工程组装,即便是码子或音柱,也不能粗心忽视,它影响乐器的音质优劣。制作和表演是学问,乐器的贸易也是一门综合性的学问,经营者应具有多方面的经验和知识,广交朋友,协调发展。因为知道杨先生对京胡和提琴有较深造诣,每次他到来,我们就要求他操琴表演。他没专家的派头,坐在普通的木凳上,即兴展现他那快而不乱、慢而不滞、弓法敏捷、刚劲嘹亮的‘杨派”京胡演奏艺术。

杨先生比较自信。有趣的是:他要求从货架上取“价格最低,质量较差”的京胡来表演,以示他的技巧超群。他拉起京胡,真是乐思泉涌,尽情发挥。拉《文昭关》、《碰碑》的京剧音乐片断,有时他会中间停下来,讲些与此有关的趣事或近期的戏剧活动情况,似乎在调剂空间气氛,有实有虚。听者欲走不肯,这样更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回忆。只要杨先生的琴声一响,场内马上静下来,目标集中在杨先生的身上,真够满屋生辉,在场的顾客也满脸笑容,因为他(她)欣赏到没花钱的正宗“杨派”艺术。


雅音信手绕厅堂—怀念京胡演奏大师杨宝忠

一天晚上,店堂上锁关门。只听有人敲门。待我去看时,发现是敬仰的杨先生在外等候。将他迎到店内,我转身去弄茶水,忽听钢琴在响,转头一看,是杨先生在弹琴。这位出生于梨园世家,9岁学戏16岁学习京胡和小提琴的杨先生,还通钢琴。我为他的艺术宽博感到惊喜!

1956年,当他得知我与韩家惠女士结婚没有通知他时,深表遗憾。我取出结婚时的来宾签名绸,请他补签,他高兴地写了“杨宝忠”三字,以示贺婚,写罢哈哈大笑,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这是历史的纪念,我珍藏至今。

1967年初,杨先生系天津市戏校副校长。他在王府井见到我,苦述他经常“陪斗”,“实在受不了”。不久,他即过早离世了。一代名师留下来的是他对艺术事业的真挚追求,精品意识。

原载《中国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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