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在和“屍體”一起生活丨《西藏生死書》5

你正在和“尸体”一起生活丨《西藏生死书》5

你正在和“尸体”一起生活丨《西藏生死书》5
你正在和“尸体”一起生活丨《西藏生死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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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生死書》 第5課

索甲仁波切·講述

- 又說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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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無常

在地球的任何地方,死亡都可以找得到我們——即使我們就像是在一個可疑和陌生的地方不停地轉頭設防——如果真有什麼方法可以躲避死亡的打擊,我將義無反顧——但如果你認為可以倖免一死,那你就錯了。

人們來了又離開,來去匆匆,手舞足蹈,卻不提一個死字,好得很。可是一旦大限來到——他們自己的死亡,他們的妻子、兒女、朋友的死亡——出其不意地抓著他們,讓他們覺醒不過來,一無準備,然後情緒如狂風暴雨般征服他們,讓他們哭得死去活來,怒氣沖天,傷心欲絕!

如果想開始掙脫死亡對我們的最大宰制,就要採取截然不同的方式,讓我們揭開死亡的神秘,讓我們熟悉它,讓我們習慣它;讓我們隨時想到死……

我們不知道死亡在哪兒等待著我們,因此讓我們處處等待死亡。對死亡的修行,就是解脫的修行。學會怎麼死亡的人,就學會怎麼不做奴隸。

死亡的修行和解脫的修行為什麼這麼難呢?為什麼我們又這麼害怕死亡,竟連正眼也不敢看它呢?在我們的意識深處,我們知道凡人終將一死。我們知道,誠如密勒日巴尊者所說的:”這個我們如此害怕,所謂的“屍體”,此時此地就跟我們住在一起。”我們越拖延對死亡的正視,就越對它無知,恐懼和不安全感的陰影就越縈繞腦際。我們越想逃避那種恐懼,它就會變得越可怕。

死亡是個大迷霧,但有兩件事情是可以確定的:其一,我們總有一天一定會死;其次,我們不知何時或如何死。因此,我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不知道何時會死,而我們就把它當做藉口,延遲對死亡的正視。我們就像小孩玩捉迷藏一樣,矇住眼睛以為別人看不到我們。

為什麼我們會生活在死亡的恐怖中呢?因為我們的本能慾望是要活著,而且繼續活下去,而死亡卻無情地結束了我們所熟悉的一切。我們認為死亡來到時,就會把我們投入一無所知的深淵裡,或變成一個全然不同的人。我們想象死後自己變成一片迷惘,處在極端陌生的環境裡。就像單獨醒來一般,在焦慮的煎熬中,在陌生的國度中,對那塊土地和語言一無所知,沒有錢財,沒有對外管道,沒有護照,沒有朋友……。

也許我們害怕死亡的最大理由,是因為不知道我們到底是誰。我們相信自己有一個獨立的、特殊的和個別的身分;但如果我們勇於面對它,就會發現這個身分是由一連串永無止境的元素支撐起來的:我們的姓名、我們的”傳記”、我們的夥伴、家人、房子、工作、朋友、信用卡……,我們就把安全建立在這些脆弱而短暫的支持之上。因此,當這些完全被拿走的時候,我們還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嗎?

如果沒有這些我們所熟悉的支撐,我們所面對的,將只是赤裸裸的自己:一個我們不認識的人,一個令我們焦躁的陌生人,我們一直都跟他生活在一起,卻從來不曾真正面對他。我們總是以無聊或瑣碎的喧鬧和行動來填滿每一個時刻,以保證我們不會單獨面對這位陌生人。

這不就指出了我們生活方式的基本悲劇嗎?我們生活在一個虛擬的身分之下,一個神經兮兮的童話世界裡,跟《愛麗絲夢遊仙境》中的假烏龜差不多。在激情的催眠之下,我們太過著迷於建造房子的快感,竟然把生活的房子蓋在沙上。這個世界似乎真實得讓我們可以相信,直到死亡粉碎了我們的幻想,並把我們逐出隱藏的地方為止。因此,如果我們對更深的實相一無所知,我們會變成什麼模樣呢?

當我們死亡的時候,萬般帶不去,尤其是我們如此鍾愛、如此盲目依賴、如此努力想活下去的肉身。而我們的心卻也不見得比我們的身可靠。只要對自己觀察幾分鐘,你將發現心就像跳蚤一般,跳來跳去。你將發現念頭會無端地冒出來。我們每一秒鐘都被混亂席捲,淪為善變心的犧牲品。如果這就是我們唯一熟悉的心識,那麼在死亡的那一刻,如果我們還要依靠它,就是一場荒謬的賭博了。

大騙局

人之生也,與憂俱生。壽者惛惛,久憂不死。何苦也!其為形也,亦遠矣!《莊子至樂篇》一個人誕生,他的煩惱跟著一起誕生。有些人活得越久,會變得越愚蠢,因為他為了逃避不可避免的死亡,就會變得越來越焦慮。這是多麼痛苦的事啊!

有些人一生都在異想天開,痴人說夢,渴望能夠長生不老,這種觀念使得他無法活在當下。

在我的上師圓寂之後,我有幸能夠經常親近當代一位最偉大的禪師、神秘家和瑜伽行者敦珠仁波切。有一天,他帶著夫人坐車通過法國,一路上讚歎著旖旎的鄉間風光。他們經過粉刷豔麗和繁花爭妍的大墳場,敦珠仁波切的夫人說:”仁波切!看,西方每一樣東西都這麼整齊乾淨,甚至連他們擺放屍體的地方都一塵不染。在東方,即使是人住的房子都沒有這裡這麼幹淨啊!” “啊,是的!”他說:”一點也不錯。這是多麼文明的國家啊!他們蓋了這麼棒的房子給屍體住,但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們也蓋了這麼棒的房子給活屍體住了!”

每當我想起這個故事,就讓我覺得,如果人生是建立在永恆不變的錯誤信念上,將會變得多麼空洞而瑣碎啊!如果我們也是這麼過活的話,就會變得像敦珠仁波切所說的行屍走肉。

其實,我們大多數人都是這麼醉生夢死的,我們都是依循既有的模式活著:年輕時候,我們都在接受教育;然後,找個工作,結婚生子;我們買個房子,在事業上力爭上游,夢想有個鄉間別墅或第二部車子。假日我們和朋友出遊,然後,我們準備退休。有些人所面臨的最大煩惱,居然是下次去哪裡度假,或耶誕節要邀請哪些客人。我們的生活單調、瑣碎、重複、浪費在芝麻綠豆的小事上,因為我們似乎不懂得還能怎樣過日子。

我們的生活步調如此地緊張,使我們沒有時間想到死亡。為了擁有更多的財物,我們拼命追求享受,最後淪為它們的奴隸,只為掩飾我們對於無常的恐懼。我們的時間和精力消磨殆盡,只為了維持虛假的事物。我們唯一的人生目標,就成了要把每一件事情維持得安全可靠。一有變化,我們就尋找最快速的解藥,一些表面工夫或一時之計。我們的生命就如此虛度,除非有重病或災難才讓我們驚醒過來。

我們甚至不曾為今生花過太多的時間和思考。想想有些人經年累月地工作,等到退休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年華老去,瀕臨死亡,結果手足無措。儘管我們總是說做人要實際,但西方人所說的實際,其實是無知、自私和短視。我們的眼光淺顯到只注意今生,到頭來是大騙局,現代社會無情而毀滅性的物質主義便是由此產生的。沒有人談死亡,沒有人談來生,因為人們認為談死亡或談來生會妨礙世界的”進步”。

如果,我們最希望自己活得真實並繼續活下去,為什麼還要盲目地認為死亡是終結呢?為什麼不嘗試探索來生的可能性呢?如果我們真的就像我們所說的那麼務實,為什麼不開始嚴肅地反問自己:我們的”真實”未來到底在哪兒?畢竟,很少人活過一百歲。過了那一點,就是不可言說的永恆,……。

動的惰性

我很喜歡一個古老的西藏故事,稱為”賽月童子的父親”。有一個非常貧窮的人,在拼死拼活的工作之後,好不容易存了一袋子的穀物,非常得意。回家以後,就用繩子把袋子懸吊在屋樑上,以防老鼠和盜賊。把穀物吊好後,當天晚上就睡在袋子下守護,他的心開始馳騁了起來:“如果我能夠把穀物零售,就可以賺一筆錢。賺了錢就可以買更多的穀物,然後再賣出去,不久就可以發財,受到人人的肯定。很多女孩子就會來追我,我將討一個漂亮的老婆,不久就會有小孩……他必然是一個男孩……我們該替他取個什麼名字呢?”他看看房子的四周,目光落在小窗子上,通過小窗子他可以看到月亮升起來了。

“多美的月亮!”他想著。“多麼吉祥的徵兆!那確實是一個好名字。我要叫他“賽月”……”當他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隻老鼠找到了路,爬上那袋穀物,把繩子咬斷,就在他說“賽月”這兩個字的時候,袋子從天花板掉下來,當場砸死了他。當然,“賽月”從來沒有出生過。

我們有多少人就像故事中的那個窮人,被我所謂的”動的惰性”搞得團團轉呢?惰性自然有不同的種類:東方的惰性和西方的惰性。東方的惰性在印度表現得最為淋漓盡致了,包括整天懶洋洋地曬太陽,無所事事,逃避任何工作或有用的活動,茶喝個沒完沒了,聽印度電影歌曲,收音機開得震天價響,和朋友瞎扯。西方的惰性則大異其趣,一輩子都忙得身不由己,沒有時間面對真正的問題。

如果我們觀察自己的生活,就可以很清楚地發現我們一生都在忙著無關緊要的”責任”。有一位上師把它們比喻為“夢中的家務事”。我們告訴自己,要花點時間在生命中的大事上,卻從來也找不出時間,即使是早上剛起床,就有一大堆事要做:打開窗子、鋪床、沖澡、刷牙、餵狗、喂貓、清掃昨晚留下來的垃圾、發現糖或咖啡沒了,出去採購回來、做早餐……一大堆說不完的名堂。然後,有衣服要整理、挑選、燙平,然後再摺好,還要梳頭髮、化妝哩!一籌莫展,整天都是電話和小計劃,責任竟然這麼多,或者稱為”不負責任”還比較妥當吧!

我們的生活似乎在代替我們過日子,生活本身具有的奇異衝力,把我們帶得暈頭轉向;到最後,我們會感覺對生命一點選擇也沒有,絲毫無法作主。當然有時候我們會對這種情形感到難過,會從全身冒冷汗的噩夢醒過來,懷疑“我是怎麼過日子的?”但我們的恐懼只維持到早餐時刻,然後拎著公事包出門,一切又回到原點。

我想到印度聖人拉瑪克里胥那曾對他的弟子說:”如果你把追女人或賺錢這類讓你分心的時間抽出十分之一用來修行,幾年內包管你開悟!”有一位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西藏上師,名叫米潘,被譽為喜馬拉雅山的達芬奇。據說,他發明了一個鐘、一座加農炮和一架飛機。這些東西一但做好了,他就立刻毀掉,他說它們只會讓他更分心而已。

藏語稱身體為lü,意思是”留下來的東西”,像行李一樣。每次在我們說lü的時候,就提醒自己,我們只是旅客而已,暫時住在此生和此身,因此西藏人並不以全部時間改善外在環境,讓心分散。如果他們夠吃、夠穿、有屋住,就滿足了。如果我們像目前這樣繼續下去,埋頭苦幹追求物慾,就會讓我們失去人生的目標,六神無主。旅客住進旅館之後,如果他們神智正常的話,他們會重新裝潢房間嗎?我很歡喜貝珠仁波切這段開示:記得老母牛的榜樣,它安於睡在穀倉裡。你總得吃、睡、拉……這些是不可避免的事……此外,其他就不干你的事了。

有時候我想現代文明的最大成就,就是它大舉出售了輪迴,徹底把心混亂掉了。對我來說,現代社會的一切,似乎都在讓人們偏離真相,讓真相無法成為人生目標,甚至不相信真相確實存在。產生這些現象的文明,雖然聲稱尊崇生命,實際上是讓生命貧瘠得毫無意義可言;雖然一直不停地喊著要讓人們“幸福”,但實際上卻是阻礙通往真正喜悅的泉源。

這種現代的輪迴,滋生了焦慮和壓抑,更進而把我們套牢在”消費者的機器”裡,讓我們貪婪得一直往前冒進。現代輪迴是高度組織化的、易變的和精密的;它利用宣傳從每一個角度來襲擊我們,並在我們四周建立一個幾乎無法攻破的耽溺環境。我們越想逃避,似乎就越陷入那些為我們精心設計的陷井。誠如十八世紀西藏上師吉梅林巴所說的:“眾生被各種各樣的感覺所迷惑,因此無止盡地迷失在輪迴流轉中。”

迷惑在虛假的希望、夢想和野心當中,好象是帶給我們快樂,實際上只會帶給我們痛苦,使我們如同匍匐在無邊無際的沙漠裡,幾乎飢渴而死。而這個現代輪迴所能給我們的,卻是一杯鹽水,讓我們變得更飢渴。

你正在和“尸体”一起生活丨《西藏生死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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