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8 讓明朝人來告訴你大明王朝的領土究竟有多大

明朝疆土有多大?

這本應該有標準答案的問題,卻長時間伴隨著民族情緒而喋喋不休,彷彿它多一分則臉上沾光,少一分就身短一截。

現代智人有一項特殊的能力叫撒謊,其中包括為了達成某種目的去篡改歷史。導致很多思辨能力不強的人,寧可奉地攤文學為經典,也不願意去相信正史。

所以為了還原更真實的明朝人領土觀念,我們應該去明朝找最新鮮的一手史料。

槓精又會質疑,明朝的資料就一定準確嗎?

不一定,但明朝官修地圖所展示的疆域一定是其上限。

眾所周知,明朝特務系統發達,知識分子只是朱家的長工,絕無可能有不利皇明一統天下的作品公開發行。

參考下圖,一段字並沒有寫完,“皇明”二字要重起一行。書寫尚如此謹慎,地圖自然“一點都不能少”。

讓明朝人來告訴你大明王朝的領土究竟有多大


《坤輿萬國全圖》是國內現存最早的世界地圖,1602年明朝太僕寺少卿李之藻在傳教士利瑪竇的幫助下繪製完成,圖中出現的中國地名均為實地觀測點。

截至1600年,萬曆三大徵皆以明取勝告終,此時的明朝版圖極為完整。

明神宗於1608年下詔摹繪12份,說明萬曆皇帝認可該地圖所展示的明朝疆域。

東北疆域:

讓明朝人來告訴你大明王朝的領土究竟有多大

《坤輿萬國全圖》明東北部


如圖所示,明朝版圖東北至遼東半島,以長城—燕山—長城—鴨綠江為界。圖中明朝境內最東北角的城市“開元”即今日的鐵嶺。

長期以來作為明朝實控東北證據的奴兒干都司,在明朝人政府要員李之藻的筆下,以不同色塊標記為境外,這就涉及到了古今觀念差異的問題。


其實圖中註釋已經解釋的非常明白:

奴兒干都司皆女直地,元為胡裡改,今設二百十四衛,其分地未詳。

在後金政權出現前東北處於權力真空期,土著民族聚居,遼東以外衛所並非軍事存在,而是羈縻統治下的地方土司。衛所的都指揮使在朝廷的眼中是臣子,在當地人的眼中是酋長。


讓明朝人來告訴你大明王朝的領土究竟有多大

《大明一統志》卷八十九


成書於天順(朱祁鎮)年間的官修地理檔案《大明一統志》中,也明確表明衛所是類屬國、屬地性質的歸屬關係:

給予印信,俾仍舊俗,各統其屬,以時朝貢。

鐵嶺以北,自負盈虧。

明嘉靖年間,任洛所著《遼東志》也體現了明朝官方對衛所的觀念。

合邑為郡,合郡為省,合省為天下,而衛附焉,缺其一則天下無全文矣。


任洛官至戶部左侍郎,他公開發行的書籍,自然代表了明朝體制內立場。即明朝漢地15省為天下,其他衛所是用於保衛天下的附屬物。

遼地為京師左臂,西拱神州,北連胡寇,東鄰朝鮮,統衛二十有五,二州介焉。甲兵之所聚也,夷夏之所交也,實畿輔之要防,山海之雄服也,唐宋以來為遼金之窟穴,我皇明撫而有之,列軍衛置防守屹然為巨鎮。

遼東半島在地圖上雖然在明朝版圖之內,但卻不在南北直隸與十三個布政使司的管轄範圍之內。在明朝官方的角度裡,這是一個文化緩衝地帶、抗胡前沿陣地。朱氏以“驅除胡虜,恢復中華”得天下,所以終明一朝都重視“夷夏之防”,從遼東志的序文中可見一斑。

西北疆域

讓明朝人來告訴你大明王朝的領土究竟有多大

《坤輿萬國全圖》明西北部


如圖所示,明朝版圖西北以長城一線為界,西至寧夏、固原。河套、河西走廊此時均不在明朝中央政府行政範圍之內,但直到明朝中晚期仍保存了一定的軍事存在,嘉靖二十年曾修葺嘉峪關附近長城,約位於圖中蘭、甘、西兩處。

明初統治者對未表現出對領土的極度渴望,面對漠北遊牧民族,形成了一套塞堡連千里,壘帳相遙望的防禦態勢。

讓明朝人來告訴你大明王朝的領土究竟有多大

《陝西四鎮圖說》圖示


《陝西四鎮圖說》因散佚,出版年代不可考,但仍然是明朝記錄邊防的重要史料,其中延綏鎮一篇中有對《坤輿萬國全圖》中標明河套地區時屬蒙古的解釋。

己巳之變,東勝淪亡,天塹雖不為我有,然虜不過間乘冰堅入套肆掠,未嘗整居,綏德距套遠甚,防禦苦於鞭長……弘治八年,火篩入寇,始掾河套以方四千裡膏腴之區,為十餘萬腥羶之穴。

其中己巳之變指“土木堡之變”,弘治八年是1491年,火篩是北元的達延汗。


西南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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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輿萬國全圖》明西南部


如圖所示,明朝官方對青藏高原的大小、空間位置不甚瞭解。圖中明疆域最西側的星宿海位於今日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瑪多縣,是青海湖至拉薩的中間點。袤大的西藏集中於圖中朵甘思—崑崙—烏斯藏—星宿海這一狹小區域,地圖比例嚴重失衡。

地圖中的一段文字註釋:

西番元嘗郡縣地,今設二都司,三宣慰司,四萬戶府,十七千戶所。

可以明確以下兩點:

1. 明朝官方認為烏斯藏、朵甘思屬於明朝領土。

2. 元朝曾經在青藏高原擁有行政權,明朝建立的是類朝貢體系。

事實上,終明一朝,青藏高原先後出現帕木竹巴、仁蚌巴、藏巴汗、和碩特汗國等地方政權。青海北部曾被帖木兒帝國、韃靼等勢力先後佔據。但我們在本文中,只討論明朝人眼中的明朝版圖,不傷害大明國百姓的感情。

東南疆域

讓明朝人來告訴你大明王朝的領土究竟有多大

《坤輿萬國全圖》明東南部


如圖所示,在明朝官方視角中,老撾宣慰司、安南(越南北部)均為版圖之內。其中安南在明初至萬曆年間,先後經歷了布政使司—屬國—屬地的多重身份轉換。圖中瓊(海南島)與其他東南亞國家同樣被標記為紅色應為謬誤,亦或者是明統治者並不重視這塊孤懸海外的黎族聚居地,因為根據《瓊州府志》中所記載,明初所置瓊州府在萬曆年間仍然在發揮作用。

讓明朝人來告訴你大明王朝的領土究竟有多大

《瓊州府志》卷十二


圖中大琉球(臺灣島)標位綠色,不屬明朝領土確為信史。當時的臺灣島是福建漳、泉先民,以及部分客家人為獲得土地資源流亡的一片法外之地,長期沒有政治實體存在。

圖中有一段註釋,記錄了明朝官方所聲明的海疆範圍。

大明聲明文物之盛自十五度至四十二度皆是其餘,四海朝貢之國甚多,此總圖略載嶽、瀆、省、道大略,餘詳統志、省志不能殫述。

其中所說十五度,即圖中萬里長沙中“萬”字所在的北緯15°,四十二度是燕山—長城—遼東一線,大意指這個區間都是明朝疆域,其餘零零碎碎的一次說不完,想了解可以去看地方誌。




明朝人眼中的明朝疆域暫時就講到這裡,如果讀者想了解其他信息或追問圖中某處歷史,可在下方留言。1921年前的各行各業,均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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