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嬴政後來又一次“逐客”,李斯為何不僅沒有勸諫還表示支持

“在群雄爭霸時期,各國不僅需要以道自任的士為其合法性背書,也需要他們的知識治理國家。但大一統的局勢一旦明朗,形勢便為之一變,這些遊士成為不利於統一的離心力量。這也是嬴政在天下大局已定的時候,下達“逐客”之令的重要原因。”

記得上初中時有一篇課文《諫逐客書》,是說李斯上書秦王嬴政,勸諫他不要驅逐在秦國的客卿,也就是“遊士”。

李斯上書是在公元前237年,當時列國競爭激烈,局勢尚不明朗,各國在爭霸的迫切需求下,不僅需要客卿們的知識、技能為他們服務,同時也需要他們所代表的“道”的支持。

嬴政聽從了李斯的建議,依靠知識分子們的支持,在列國中脫穎而出,最後統一全國。

秦王嬴政後來又一次“逐客”,李斯為何不僅沒有勸諫還表示支持

秦始皇

其實在秦王嬴政統一六國前夕,在霸局已定的情況下,他又下達了一次“逐客”之令,要把各地遊士都驅逐出境。

這次李斯不僅沒有勸阻,而且通過他一篇請禁私學的奏議來看,他是支持“逐客”的。

他在奏文中說這些遊士“道古以害今”,“入則心非,出則巷議,非主以為名,異趣以為高”,必須禁止他們胡說八道。

前後相隔僅十多年,李斯的態度為什麼會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呢?嬴政為什麼在快要統一全國的時候,又一次下達“逐客”令呢?

只因此一時,彼一時也。

秦王嬴政後來又一次“逐客”,李斯為何不僅沒有勸諫還表示支持

李斯

這要從“道”與“勢”的關係上說起。

我國的道,源於古代的禮樂傳統,這是一個指點、安排人間秩序的一個傳統,從一開始,道的責任承擔就落在士的身上。

比如孔子說“士志於道”,“士而懷居,不足以為士矣”。

曾子說得更為直接:“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而士也保持了這種以道自任的精神。

而勢是指帝王之勢,也即與道統相對應的政統。

公元前四世紀前後,可以說是士的黃金時期,是道統與政統抗衡的高潮時代,士以道自任,可以抗禮王侯。

並且王候尊禮有道之士,也產生了很好的社會效果。

秦王嬴政後來又一次“逐客”,李斯為何不僅沒有勸諫還表示支持

先秦時期的士

當時士與王侯的關係分為三類,就是師、友和臣。“帝者與師處,王者與友處,霸者與臣處,亡國者與役處”(《戰國策.燕策》)。

當時對少數的卓越的士的領袖人物,君主以師禮事之;次一等的像朋友那樣相處;一般有學問的士,則用之為臣。

至於想當亡國之君的,那就“隨便處”吧。

到戰國時期列國爭霸,士階層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原來的士算是最低一級的貴族,都是有工作的,基本不用為吃飯的事發愁。比如孔子就曾為委吏、乘田。

春秋晚期,封建秩序崩壞,由於貴族下降和平民上升,士階層急劇擴大。

士從封建身份中解放出來,精神上是自由了,但吃飯成了問題,因為工作沒了。

於是這部分人就成了“遊士”。

此時士已成了四民之首(士農工商),其餘三民都各有謀生的專業和本領,而士只能憑藉他的知識與技能,不得不靠“口舌”來謀生。

看《史記》裡這一時期有些士的列傳,是很悽慘的,比如蘇秦沒混好的時候,回家妻子不下織機,嫂子不給他做飯吃。李斯對此也有刻骨銘心的體會,說“詬莫大於卑賤,而悲莫甚於窮困”。

秦王嬴政後來又一次“逐客”,李斯為何不僅沒有勸諫還表示支持

蘇秦

這些遊士到了“無以為衣食”的地步,使得他們“枉道以從勢”成為可能,遊走於各國王侯之門,獵取富貴,獲取衣食。

而在群雄爭霸時期,各國君主不僅需要以道自任的士為其合法性背書,也需要他們的知識和技能治理國家,以便能在與其他國家的競爭中獲勝。

但大一統的局勢一旦明朗,形勢便為之一變,這些遊士已經成為不利於統一的離心力量。這也是嬴政在天下大局已定的時候,下達“逐客”之令的重要原因。

秦王嬴政後來又一次“逐客”,李斯為何不僅沒有勸諫還表示支持

漢武帝

漢武帝比秦始皇高明一些,他獨尊儒術,表面上將儒家奉為正統,但道已失去了與勢相抗的可能,從此,遊士便一去不復返了。

到了隋唐,科舉制度得以施行,天下之士,則如李世民所說的那樣,“入吾彀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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