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公:用“五張羊皮”換來秦國春秋霸業的高級政治家

公元前659年,秦國迎來了一位新的國君,他叫贏任好,很多人也許沒聽過這個名字,但是如果換個叫法,估計都聽說過,他是春秋五霸之一中的——秦穆公。

在介紹秦穆公之前,很有必要先了解下秦國這個傳奇國家的背景,誰讓人家結束了長達550年的春秋戰國時代,不管中間過程如何,結果就是由秦王嬴政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大一統的王朝——大秦帝國。

秦國的祖先可以追溯到上古時期,《史記秦本紀》記載:

秦之先,帝顓頊之苗裔孫曰女脩。女脩織,玄鳥隕卵,女脩吞之,生子大業。大業取少典之子,曰女華。女華生大費,與禹平水土。已成,帝錫玄圭。

禹受曰:“非予能成,亦大費為輔。”帝舜曰:“諮爾費,贊禹功,其賜爾皂遊。爾後嗣將大出。”乃妻之姚姓之玉女。大費拜受,佐舜調馴鳥獸,鳥獸多馴服,是為柏翳。舜賜姓嬴氏。

大致意思就是秦國的祖先,是顓頊的後裔,後來還有一位名叫大費的先祖,跟大禹一塊治水並且很有功效,舜帝為了表彰大費,給了他賞賜之外,還幫人娶了個姓姚的女子,從此之後,大費便跟在舜帝身邊當起了秘書。

跟在大Boss身邊總得有一技之長,大費的一技之長就是:馴養調教鳥獸,而且經他馴養的鳥獸都服服帖帖的,於是人們都叫他伯益。

在上古時期,社會生產力低下,能有這本事妥妥的金飯碗。舜帝為了表示對大費的讚賞,便賜給他姓氏:贏,而這也便是贏姓的由來。並且贏氏族人馴獸的本事也一直流傳了下來。

周穆王時期,伯益的直系後裔造父擔任周穆王的御手(車伕),恰好趕上有人作亂,造父

“長驅歸周,一日千里以救亂。繆王以趙城封造父,造父族由此為趙氏”。

造父的同族侄孫有個叫非子的,依附於造父並跟隨他的姓氏從而擺脫了奴隸籍,後來因為幫助周孝王養馬有功,被封於秦,並且承認秦作為周朝的附庸國

(周朝爵位有五等:公、侯、伯、子、男。五爵之內擁有分封的土地的可以算作諸侯國。附庸國是沒有爵位的,可以理解為比最低的男爵還要低)

雖然沒有爵位,但是好歹算是個國家了,這也便是秦國的由來。

2

公元前770年,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丟掉了西周,自己也被殺死於驪山腳下,衛武公、鄭武公、晉文侯以及秦襄公出兵勤王,並擁立了周平王為天子。

當時的國都鎬京已經遭到嚴重破壞,戎狄隨後都有可能再打過來,這讓周平王寢食難安,於是決定遷都到洛邑避其鋒芒。

遷都過程中,秦襄公鞍前馬後全程安保工作做得滴水不漏,這可把周平王感動壞了:大大的忠臣啊,重重有賞!於是便封秦國為諸侯國(伯爵國)。

上面說過了,諸侯國是需要有封地的,封地越大,位置越好,自然國家實力越強。

周平王既然封秦國為諸侯國,那自然也得給人家封地,西周剛剛被他老爸玩丟了,他自己還要遷都來自保,地盤眼見是越來越少。

自己的未來地盤肯定是不能給的,但是曾經的地盤可以啊,於是便很大方的跟秦襄公說:

“戎無道,侵奪我岐、豐之地,秦能攻逐戎,即有其地。”

意思是戎狄那群沒良心的,搶了我周家的大本營岐山,你要是有本事把他們趕走,那這些地方都是你們的了。

周平王當時應該是不相信秦國有那個實力吃下岐、豐之地的。然而讓周平王沒想到的是,經過周襄王以及他兒子秦文公兩代的征伐,便將這個大額支票兌現了:

“戎主遠遁西荒,岐、豐一片,盡為秦有,闢地千里”

秦國從此可以揚眉吐氣了,從此有了自己的大本營,之後又經過秦國數代君主的努力,到秦德公時期,秦遷都城至雍(現寶雞鳳翔)。

至此,秦人經東周初年近百年的艱辛創業,已佔有關中平原大部分領土,實現崛起,成為西方新興強國。

相比較春秋時候的許多諸侯國家,秦國起步可以說是很晚的,不過建立的早與晚,卻也並不能影響未來它統一華夏的腳步。

秦國的地理位置在春秋時期,真的算不上好,大致位於相當於現在的陝西省北部和中部、甘肅東部、四川局部、重慶,而且是個典型的四戰之地。

秦雖然得到了周朝的龍興之地,但是四周卻仍然環繞著幾十個大小不一的外族,為了好區分,可以統一用戎狄來代表。戎狄人解決問題的方式簡單粗暴,奉行一個原則:沒有就搶,搶錢搶地搶人口。而且搶完就跑,追都追不上,典型的游擊戰策略,這讓許多中原小國頭疼不已。

秦國入駐歧西之地,由於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和中原各國交往不多,他的鄰居就是一群打了又來的狄人,這也使得秦國人十分剽悍善戰,也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秦國以戰養戰,國力與日俱增,到春秋中期時候,已經算是僅僅弱於齊國、晉國、楚國的二等強國。

3

秦穆公繼位後,要解決的核心問題是如何讓秦國蛻變為一等強國。

於是,在他繼位的第一年,便帶領秦軍進攻茅津的戎人,開始了他開疆拓土的偉業,最終大獲全勝。

秦穆公的目標是想像齊國一樣稱霸於諸侯,於是也想盡了辦法,並學習齊桓公的模式,齊桓公有管仲、鮑叔牙、隰朋輔佐,但是秦國卻並沒有治國安邦的大才,這讓秦穆公很是憂心,整天都在想辦法找尋人才。

這裡面給大家講兩個秦穆公重視人才的故事:

九方皋相馬

秦穆公雄心勃勃,一心想超越其他國家,稱霸天下,但苦於身旁沒有賢才良臣來輔佐他。為此,他很苦惱。

有一天,秦穆公召見了善於相馬的伯樂,對他說:你的年紀一天比一天大了,不知你的子孫輩中有繼承你的相馬本領的嗎?

伯樂回答說:秦公,真是可惜得很,我的子孫中沒有一個人及得上我,倒是我的好朋友九方皋,他相馬的本領高強,秦公可以試一試。

穆公當即召來九方皋,請他去尋一匹好馬。過了三天,九方皋興沖沖地跑來報告,說已為秦公覓到了一匹第一流的好馬。

穆公高興地問:是匹怎樣的馬?

九方皋答:是匹黃色的母馬。

穆公讓人把馬兒牽來,誰知竟是一匹黑色的公馬。

於是穆公對伯樂說:你推薦的那位朋友怎麼連馬的顏色和雌雄都分辨不清,我怎麼能相信他推薦的是匹好馬呢?

伯樂答道:您有所不知,會相馬的人,一眼便能看中馬的內在的靈性。至於馬的顏色、外貌和雌雄都不會影響到一匹好馬的品性,所以九方皋把這些給忽略了,或許,他根本也沒理會這些。秦公,您儘可以放心。”

後來一試,果然是匹天下無雙的好馬。

秦穆公從這件事上得到了啟發,他派人到各處去廣招人才,希望天下有用的人都投奔到他的門下來。 

羊皮換賢

秦穆公五年(公元前655年),秦穆公派公子縶到晉國代自己去求婚。當年晉獻公滅虞,俘虜了虞公及其大夫井伯、百里奚。

百里奚是虞國的亡國大夫,很有才能。晉獻公本想重用他,但百里奚卻寧死不從。這次,有個大臣對晉獻公說:百里奚不願做官,就讓他做個陪嫁的奴僕吧。

公子縶帶著百里奚等回國時,半道上百里奚卻偷偷逃走了。

秦穆公和晉獻公的大女兒結婚後,在陪嫁奴僕的名單中發現少了百里奚。就追問公子縶。

公子縶說:一個奴僕逃走了,沒什麼了不起。

朝中有個從晉國投奔過來的武士叫公孫枝,把百里奚介紹了一番,認為他是個了不起的賢才。於是,秦穆公一心想找到百里奚。

再說百里奚慌亂中逃到了楚國的邊境線上,被楚兵當作奸細抓了起來。

百里奚說:我是虞國人,有錢人家看牛的,國家滅亡了,只好出來逃難。

楚兵見這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一副老實相,不像個奸細,就把他留下來看牛。

他還是有一套牧牛的本領,把牛養得都很肥壯,大家給他送了個雅號——“放牛大王”。

楚國的君主楚成王知道後,就叫他到南海去放馬。

後來秦穆公總算打聽到百里奚的下落,就備了一份厚禮,想派人去請求楚成王把百里奚送到秦國來。

公孫枝說:這可萬萬使不得。楚國讓百里奚看馬,是因為不知他是個賢能之士。如果您用這麼貴重的禮物去換他回來,不就等於告訴楚王,你想重用百里奚嗎?那楚王還肯放他走嗎?

秦穆公問:那你說說怎樣弄他回來?

公孫枝答道:應該按照現在一般奴僕的價錢,花五張羊皮把他贖回來。

一位使者奉命去見楚王,說:我們有個奴隸叫百里奚,他犯了法,躲到貴國來了,請讓我們把他贖回去辦罪。說著獻上五張黑色的上等羊皮。

楚成王想都沒想,就命令把百里奚裝上囚車,讓秦國使者帶回去。

秦穆公親自召見百里奚,一看,原來是個七十歲的老頭,不覺脫口而出道:可惜啊,年紀太大了。

百里奚說:秦公,如果您讓我追逐天上的飛鳥,或者去捕捉猛獸,臣確實太老了;但如果和您一起商討國家大事,臣還不算老呢。

秦穆公一聽,不由肅然起敬道:我想讓秦國超過其他的國家,您有什麼辦法嗎?

百里奚說:秦國雖在邊陲地區,但地勢險要,兵馬強悍,進可以攻,退利於守,我們要充分利用自己有利的條件,乘機而進。

穆公聽了,覺得百里奚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就封他為上卿,治理國事。誰知百里奚連連擺手說:秦公,臣有個朋友叫蹇(jiǎn)叔,他的才能遠遠勝過我,請大王封他為上卿吧。

秦穆公一聽還有比百里奚更能幹的人,連忙派使者帶著重金,到蹇叔隱居的地方請他出山。

蹇叔為了讓自己的好友百里奚能安心地留在秦國佐政,便隨著使者來到了秦國。

秦穆公高興極了,他對蹇叔說:百里奚多次對我說到你的才能,我很想聽聽你的意見。

蹇叔說:秦國之所以不能立於強國之中,主要是威德不夠。

秦穆公說:那麼怎樣才能做到呢?

蹇叔說:治法要嚴,別的國家就不敢欺負您;對百姓要寬容,人民就會擁護您。要想國家強盛,必須教民禮節,貴賤分明,賞罰公正,不能貪心,也不能急躁。我看今日許多強國,霸業已經衰退,秦國一步一步富強起來,稱霸的日子就不遠了。

秦穆公被蹇叔的一番話說得心服口服,心花怒放,於是封百里奚為左庶長,蹇叔為右庶長,稱為“二相”。

由於百里奚是用五張公羊皮贖回來的,所以人稱其為“五羖大夫”。

百里奚又向秦穆公推薦了蹇叔的兒子西乞術、白乙丙。秦穆公拜蹇叔為右相,拜百里奚為左相。

沒多久,百里奚的兒子孟明視也投奔到秦國來,被秦穆公拜為將軍。

這個由五張羊皮換來五位賢人的故事,之後也一直流傳併成為千古佳話。

在收穫了一眾人才之後,秦穆公便開始走上了秦國的稱霸之路。

4

秦穆公娶晉獻公的女兒,是一種政治上的聯姻,就是為秦國東出奠定基礎,晉獻公也十分樂意有一個二流強國的國君當女婿,這也算是初代秦晉之好。

晉獻公死後,晉國內亂,國君更換頻率快到眼花繚亂,晉國卿大夫裡克等人先後將繼位國君的奚齊、卓子刺死,又將在他們眼中為晉國帶了無限禍端的驪姬活活用鞭子打死,晉國陷入無主的境地。

《史記卷五·秦本紀第五》:夷吾使人請秦,求入晉。於是繆公許之,使百里傒將兵送夷吾。夷吾謂曰:"誠得立,請割晉之河西八城與秦。"

(黃河呈“幾”形,在西邊的稱為河西,在東邊的稱為河東。春秋戰國時代,河西之地是指山西、陝西兩省間黃河南段以西地區,同理河東則是指黃河南段以東地區。)

秦穆公之所以願意扶持夷吾繼位有兩個方面原因:

一、夷吾願意將晉國河西八城割讓給秦國,秦國要想東出,河西之地就是未來的跳板,具有十分重要的戰略地位;

二、重耳賢明而夷吾不肖,這對於想東出的秦國來說,一個不肖的晉君絕對是有利於秦國霸業的開展的。

夷吾在秦國的幫助下成功回到晉國繼承國君,是為晉惠公,但是回國之後,這貨轉眼就變臉了,答應給秦國的河西不給了。

“及至,已立,而使丕鄭謝秦,背約不與河西城,而殺裡克”。

不給就算了,還派丕鄭假惺惺的說自己的難處:不是不想給,是自己沒有權利以公子的身份,割讓給秦國晉國的土地。同時,還殺了晉國國內擁立他繼位的大夫裡克。

丕鄭聽說裡克被殺,嚇得也不敢回去了,怕晉惠公把他一塊殺了,於是丕鄭想了個辦法,要跟秦國合作。

丕鄭對秦穆公說到:晉國人並不喜歡夷吾,他們喜歡的是公子重耳,現如今晉惠公背信殺臣,肯定都是他的兩個大臣呂甥、郤芮的注意,秦君可以用重利收買這兩個人,只要收買成功,那麼他們自然就不會擁戴晉惠公,我們就有機會除掉晉惠公同時扶植重耳上位了。

秦穆公想了想覺得有道理,於是決定用丕鄭的計策,並派人跟丕鄭一塊回晉國實施此事。最終丕鄭想離間晉國君臣的事情敗露了,丕鄭全家被殺,他的兒子丕豹逃過一劫,在秦國大臣的協助下,偷偷逃到了秦國。

丕豹報仇心切,於是跟秦穆公說,晉惠公不得民心,如今是個攻打晉國的好機會。

但是秦穆公也有他的考慮,覺得現在不是時機,雖然沒有聽丕豹的建議,但是卻也欣賞他的才能,私下任用他為秦國大臣。

由於晉惠公背信棄義,秦晉之間嫌隙頓生,這也為秦晉之後的各種戰爭埋下了伏筆。

5

秦穆公十二年時候,晉國發生很嚴重的旱災,丕豹建議不要援助晉國,並趁此機會攻打晉國,但是百里奚建議到:天災人禍,是誰都預料不到的。我們借給晉國糧食,是為了解救困境之中的百姓,不是為了救夷吾一個人。

秦穆公聽了建議之後,也覺得這個時候攻打晉國是不義之舉,決定聽取百里奚的建議,並通過水道給晉國運送了大量的糧食,而這次援助,也征服了很多晉國國人之心,史稱“泛舟之役”。

兩年後,秦國也遭遇了自然災害,晉國卻是個白眼狼,不援助秦國,反而趁此機會攻打秦國。

第二年,秦晉在韓原展開決戰,雙方正打的熱火朝天,眼看秦穆公就要被晉軍打敗俘獲,從戰場之外突然衝出三百人,個個勇猛直前,將秦穆公救出,最終秦穆公重新指揮戰鬥,並生擒了晉惠公。

戰後經瞭解,這三百人竟然是來報秦穆公不殺之恩。

事情起因是秦穆公之前在岐山有一個馬場,養著許多名貴的良馬,有一天有一匹馬從馬廄逃跑了,不知去向,養馬的官員發現後全力尋找,找了很久都沒找到,最終在一個村頭找到了一堆馬骨頭。

官員一經查實:馬被村裡面的人分著吃了。按照當時的律例,這些人吃了國君的良馬,都得判死罪,於是官員便將村子裡的300位男性村民全部抓了起來並上報了秦穆公。

秦穆公了解事情的經過後,反而出人意料的讓官員把所有人都放了,並賞賜了他們美酒,還說:“君子不以畜產害人。吾聞食善馬肉不飲酒,傷人”。意思就是吃馬肉不利於消化,如果不喝酒,對身體不好。

秦穆公估計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一次善舉,冥冥之中反而救了自己的性命,可以說他的命是用一匹馬換來的,秦穆公若死了,哪有後來的大秦帝國啊!

正所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得饒人處且饒人。

抓住晉惠公後,秦穆公心想總算抓住你個背信棄義的小子了,看我咋收拾你。結果周襄王派人來求情,意思晉與周都是同根生,看在他的面子上饒了他這次,自己的夫人(惠公姐姐)也來求情,最後沒辦法,只能放人了。

人可以放,但是肯定有條件:晉國將河西之地割讓給秦國,並派自己的兒子子圉到秦國做人質,同時秦國晉國結成同盟國。

同年十一月,晉惠公回到了晉國,河西之地歸秦國所有,子圉做了秦國人質,秦穆公為了進一步鞏固秦晉之好,還將自己最愛的女兒懷贏嫁給了子圉。

未完待續

【聽風講歷史名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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