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繆為什麼創作了《鼠疫》?

加繆為什麼創作了《鼠疫》?

1942年,為了創作《鼠疫》,加繆做了很多筆記,比如他想曾想過放棄“鼠疫”這個標題,換成諸如“囚徒”。他還思考過《鼠疫》與《局外人》雖然都是荒誕的主題,但是《鼠疫》更進一步,指出了荒謬什麼都不能教給我們,重要的是意識到荒誕之後,做出反抗。11月份,二戰正進行到中途,身在奧蘭的加繆被隔斷了與家人的聯繫,他意識都這種境況“跟那些老鼠沒有什麼兩樣”。

加繆在這個時期,無論在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都感到了一種窒息。他的肺結核已經對他的寫作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但是在筆記中,他依然在整理寫作《鼠疫》的筆記和思考,在最長的一篇筆記裡,他考慮過增加一個角色,一個與愛人分離的被放逐者,他想辦法要離開圍困的城市,總無功而返。他還設想要用一章的篇幅來講黑死病。他總結鼠疫給我們的教訓是對任何事情和人都沒有什麼幫助,除非是一些自己的親友死掉的人可能會得到啟示。他意識到《鼠疫》期間最大的特色是:隔離,“所有人和自身之外的世界隔絕了,包括他們所愛的人和他們的習慣。處在這樣的退隱狀態之中,他們,那些有能力這麼做的人,於是不得不開始思考,其餘的就只能過著困獸般的生活。總之,沒有中間值”。

加繆為什麼創作了《鼠疫》?

他還思考到了“我想要透過《鼠疫》來表達那種我們每個人都為之受苦的窒息感。以及大家都曾經感受過的威脅和流亡的氣氛。同時我還想將此一去拿時擴大到普遍性的存在觀念上。《鼠疫》描寫的是這場戰爭中的眾生相,有人會思考,有人保持沉默——還有人在精神上深受其害”。

還有“關於《鼠疫》:人類身上可貴之處較可鄙之處多”。

《鼠疫》發生在“194……”年,一個虛構的城市奧蘭,一座平常的城市,是阿爾及利亞濱海的法屬省省會。一天清晨,貝爾納·裡厄大夫在樓梯裡發現了一隻死老鼠,大夫開始意識老鼠死得很奇怪。隨後大街上成千上萬的老鼠死去,直到人類開始死亡,裡厄大夫住宅小區的門房第一個去世,“從這一刻開始,人們開始恐懼,同時開始思考”。

所有的災難發生時,人們的反應都是遲鈍的。比如“報紙上在老鼠時間裡喋喋不休,對私人的事卻隻字不提。原因是老鼠死在大街上,而人卻死在他們自己的房間裡。報紙只管街上的事情”。

加繆為什麼創作了《鼠疫》?

比如“天災人禍本是常見之事,然而當災禍落在大家頭上時,誰都難以相信那會是災禍。人世間經歷過多少鼠疫和戰爭,兩次的次數不分軒輊,然而無論是面對鼠疫還是面對戰爭,人們都措手不及……毫無疑問,戰爭的確愚蠢,然而愚蠢並不妨礙它打下去。倘若人不老去想自己,他會發覺事情有可能一直堅持幹下去。在這方面,我們的同胞和大家一樣,他們想的是他們自己,換句話說,他們都是人文主義者,他們不相信天災,天災怎能和人相比!因此大家想,這災禍不是現實,它只是一場噩夢,很快會過去。然而,噩夢不一定會消逝,它們一個接一個,其間逝去的卻是人,首先是那些人文主義者,因為那些人沒有采取預防措施。”

《鼠疫》寫於二戰期間,在寫作期間,加繆身患肺結核,加入了抵抗組織,同時還在報社工作,作家成為了他多重身份的一部分。這些多重的經歷在小說中都會有所反應。比如我們很容易就認為鼠疫是象徵著納粹主義,老鼠是德國人的象徵。但是加繆賦予了鼠疫更多的象徵內涵,德軍的佔領、恐怖、痛苦、死亡、流放、囚禁、隔離等等,都在小說中有所反應。在當時留下的筆記中,他寫下了這樣的文字:“閱讀《鼠疫》可以有三種不同的方式,它既是對一次流行病的敘述,也是對納粹(以及一切極權制度)佔領狀況的象徵表現,同時還為關於惡的形而上學思考提供了一個具體的例證。”

加繆為什麼創作了《鼠疫》?

當然,現如今我們閱讀《鼠疫》是因為現實如此。災難從未遠去,這點加繆在小說的最後已經說的很明白,因為鼠疫桿菌永遠不會四絕,也不會消失,它們能在傢俱、衣被中存活幾十年,在房間、地窖、旅行箱、手帕和廢紙裡耐心等待,“也許有一天,鼠疫會再度喚醒它的鼠群,讓它們葬身於某座幸福的城市,使人們再罹禍患,重新吸取教訓”。

《鼠疫》這篇小說在加繆的作品系列中是受到嚴重忽視的,因為相對於《局外人》,這篇小說更接近於現實主義小說,他描寫的是認識到這個世界是荒誕之後,我們該如何反抗的問題。小說是在戰後1947年才出版的,當時的法國正忙於戰後重建,反抗哲學並未受到很大的重視。小說在評論家中的口中也顯得中規中矩。但是,多年後,或者說,時間證明了偉大文學魅力,尤其是當瘟疫再度發生時,這篇小說成為了現實的折射,偉大的寓言。所有人都能從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死去的人、隔離的人、拯救的人、旁觀的人、還有那些遲鈍的紙醉金迷的人,小說描寫了瘟疫發生之後的眾生之相,所有人都能找到對應者。當然,小說的主題是反抗者,是平民的英雄,所以小說中的醫生、記者、公務員、神父,成為了大時代裡的英雄人物,他們身上的聚集了災難來臨時,那些小人物的優點。

也許,我們不能夠成為英雄,但面對災難時,我們也可以保持人性的尊嚴,而不是讓被恐懼吞噬,被惡洗腦,成為瘟疫的幫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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