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老话叫“二十八,蒸枣花” (童年纪实)蒸大馍

有句老话叫“二十八,蒸枣花”,相传已经流行五六百年了。每年的腊月二十八,豫东农村就有家家户户蒸大馍、蒸枣山的风俗习惯。

有句老话叫“二十八,蒸枣花” (童年纪实)蒸大馍


大馍是用来孝敬老人、祭拜祖先时用的,比平时的馒头大好多,顶上还嵌着一枚红色的大枣。枣山则是专为出嫁的女儿回娘家走亲戚用的,层层叠叠,再饰以面花,上面还有一粒粒红色的大枣,红白相间,不仅好看,而且诱人。

大馍和枣山不算是奢侈的礼品,但却是豫东儿女孝敬老人的传统,数百年来,这个传统一直延续至今。

说到走亲戚,大家总会想起歌曲《回娘家》的画面:“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那时候的交通工具还是木架子车,回娘家通常得挎两个竹篮子,用干净的毛巾盖着,篮子里有鸡蛋,有白酒,还有好多碗扣肉,别的礼物可以不带,唯独大馍不能少。

送大馍要按老人的人数送,一个大馍代表一个老人,如果有老人去世,就要少送一个。而且走亲戚的日子就要由大年初二改为大年初三,风雪无阻。村里的老人对这些规矩看得很重,大馍在他们心中占重要地位,是其它的礼品无法代替的。

上个世界七十年代末,有了显微镜的发明研究,人们才发现了酵母菌,开始用酵母粉做馒头,如今咱们在超市里买到的馒头基本上都是面粉里加酵母发酵然后蒸熟的,跟小时候在老家吃过的馒头味道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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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老家做馒头是用酵子粉的,也叫面引子,应该是小麦粉跟玉米粉加适当的水混合制成的,味道特别冲鼻子。每家每户经常在院子里,在高粱杆做成的锅排上晾晒那种做馍的原料。

村里的妇女们可不懂什么真菌、酵母菌,她们只知道从婆婆、婆婆的婆婆那里流传下来的面引子做馍的传统方法顶用。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土法发酵面团,老家叫做醒面,醒好后的面团呈蜂窝状,再经过几十遍甚至上百遍的揉搓,使面团看上去发亮,手指一按很快弹起,再根据主人意愿,或刀切或手拽,在案板上摆开一个个大馍的面团,然后再用力地揉搓,最后团成圆馍状,洒上一些面粉,再醒一袋烟的功夫,即可上笼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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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候,家里不仅蒸大馍做枣山,还会用面团做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譬如小猪、小狗、还有刺猬、公鸡,蒸大馍的时候,一块儿放进地锅的蒸笼里。

蒸枣馍的时候,家里的气氛相当隆重而神秘,各家的家庭主妇小心谨慎,不说闲话,一般情况下小孩子们都会被撵出家门的。平时家长教育我们好好上学念书,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不蒸馒头争口气”,那几天也不会说出口的。如果蒸笼漏了气,家中的任何一位成员都不能大惊小怪,主妇会不声不响地赶紧封严。像"烂了"、"完了"、"不熟"、"黑"、"不虚"等词语,都被视为不吉利,此时是绝对不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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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蒸馍的时候,妈妈小心地掀开锅盖,热气腾腾的蒸汽如云雾般涌了出来,妈妈用手指头挨个地按着馒头,从松软度判断馒头有没有蒸熟。不知道什么原因,有时候锅里会有一两个形状怪异的馒头,蒸得跟瘪三一样又小又丑。小姨还神秘兮兮地吓唬我说:“这俩馒头被鬼捏了。”吓得我们兄妹毛骨悚然。

曾经有一年春节,我在厨屋里看小姨拉着风箱烧地锅,妈妈带着围裙忙着蒸过年的大馍的时候,我突然好奇地冒了一句“不会有鬼来捏馒头,捏成死面饼子喽。”话音刚落,妈妈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平时在讲台上捏粉笔板书的手,撕着我的嘴岔子,任凭我疼得嗷嗷叫,径直把我掂到了胡同里。平时我调皮捣蛋,妈妈都是揪耳朵的,那一回真的被撕了我的嘴,火辣辣的疼了大半晌。后来我反思,才认识到过大年,真的不能随随便便说废话。

有句老话叫“二十八,蒸枣花” (童年纪实)蒸大馍


每年春节回姥姥家走亲戚,我们兄弟几个除了惦记姥爷、姥姥、大姨、二舅、三妗子会给多少压岁钱,就是咽着口水觑觎着枣山上的大枣。那些大枣是跟馒头一块蒸熟的,又香又甜,看着就忍不住流口水。每年走亲戚到姥娘家不久,大馍、枣山上面的大枣就会被我们几个“啃吃头”偷偷地吃掉了。欢欢喜喜过大年,大人们都很讲究,不会轻易发脾气。我们还会故作聪明地狡辩说,是不是姥姥家养的老鼠偷吃了……

有句老话叫“二十八,蒸枣花” (童年纪实)蒸大馍


妈妈在姥姥家是有名的“二妮子”,即使是过年走亲戚,只要我们哥几个调皮捣蛋,妈妈也会毫不客气地掂着秫秸棍,虚张声势地在院子里撵我们几大圈,我们也是仗着姥爷姥姥的呵护而有持无恐地像老鹰捉小鸡一样跟着妈妈周旋。

在大家的欣然围观中,我们在院子里被撵着跑了好几大圈,等到浑身出了汗,才突然间发现,那个冬天,一点儿也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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