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趙豔秋
瑞幸咖啡自曝財務造假，讓一部譜寫中的資本神話變成了一盆涼水。澆滅了瑞幸的火，同時也連帶打溼了其他中概股和準備赴美上市公司的身。
其兩年搭建起來的信任體系一夜崩塌，接下來可能還將面臨集體訴訟的鉅額賠償、罰款，甚至刑事追責。
部分切實享受到瑞幸低廉咖啡好處的消費者在呼籲“瑞幸挺住”。他們將瑞幸稱為“國貨之光”，認為瑞幸是割美國的韭菜，給國人實惠。
但從事實業的人士則感嘆，這隻會進一步讓“國際社會認為國人無信用，導致排華”。瑞幸造假帶來的影響，難以預料。
以史為鏡。財務造假的代價有多大？
安然造假，創始人坐牢前突發病症死亡
美股史上影響最惡劣的財務造假案例當屬安然（Enron）公司。2001年，美國安然能源申請破產。它本是美國十大公司，也是全球最大的綜合性天然氣和電力公司之一。破產前一年披露的營業額高達1010億美元。
但因財務造假，它也創下了美國史上最快破產紀錄。從當年的10月中下旬被美國證監會調查，不到2個月，12月初即申請了破產保護。
瑞幸股價昨夜大跌近75%。無獨有偶，當年安然公司股價也曾在一天內跌超75%，此後股價從90美元一路縮水超350倍，跌至0.3美元以下，令人咋舌。
安然公司創始人肯尼斯·雷被判有罪，面臨幾十年的刑期，但在坐牢前突發病症搶救無效去世。據說，雷在法庭上聽到判決時，當場痛哭。有罪判決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由他一手締造的商業帝國也轟然倒塌。
安然公司的造假醜聞，震驚美國。調查顯示，該公司長期虛報業績，時間長達5年。許多證據指向肯尼斯·雷和他的合作伙伴，前任CEO斯基林，虛報數字欺騙投資者，同時瘋狂拋售手中的股票牟利。
肯尼斯·雷在後來的辯解中稱，自己毫不知情，“造假只是公司部分員工的個人行為。”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一位資深的資本市場律師對AI財經社解讀說，這種系統性、全流程的造假，不太可能是管理層個人所為。“除非內控制度全部流於形式，被個別人全面把持，但這種可能性較小。”尤其對於上市公司。
安然造假事發於2001年初，有對沖基金經理公開質疑安然的商業模式，對其利潤報告提出質疑。安然公司的真實盈利情況，一時成為資本市場關注的焦點。負面信息令安然的股價極速下跌，到同年的10月中旬，其股價跌幅達60%。
但隨後美國證監會介入的調查，將安然管理層逼入絕境，承認過去5年內虛報盈利5.86億美元，隱瞞了24億美元的債務。到11月底，安然被評級機構下調為“垃圾股”，隨即破產。
在後來人的總結中，安然公司造假的套路之一被認為是“不斷製造概念，營造高增長的幻象”。
安然公司被美國證監會罰款5億美元，退市破產，幾十人被提起刑事指控。與其相關的中介評價機構也受到了“懲罰”，承擔部分賠償責任。投資者通過集體訴訟獲得了71.4億美元的賠償金。
除了美國公司，因為財務造假而被強制退市的中國企業也已有先例。2017年3月，渾水機構先後發佈兩份報告，揭露香港上市公司乳製品企業輝山乳業存在財務造假、誇大資產價值。
輝山乳業股價一度在30分鐘內暴跌超過90%，市值蒸發近300億港元。後一個交易日，輝山乳業緊急停牌，此後被港交所強制退市。
去年，康美藥業的財務造假案同樣引發了大量關注。證監會證實，康美藥業有預謀、有組織長期系統實施財務造假行為，惡意欺騙投資者，影響極為惡劣。證監會對康美藥業公司6名當事人採取證券市場禁入措施。媒體報道，康美藥業的財務造假也導致實控人馬興田家族財富陡降，銳減351億元。
公司遭受滅頂之災，股民損失慘重，只是造假本身最直觀的影響。
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瑞幸咖啡造假的特殊性在於，它作為在美國上市的中國明星公司，影響的是整個中概股的形象。在今日瑞幸多位高層發佈“今天也要元氣滿滿”的朋友圈後，一位股民對AI財經社表達了自己的憤怒。“破壞規則、踐踏底線，還說元氣滿滿。”他氣憤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一位投資人同樣在朋友圈評論：這種造假把中概的臉都丟盡了。瑞幸對中概股信用帶來的連帶風險，引發擔憂。
據不完全統計，截至週四美股收盤前，尚德機構、蛋殼公寓、人人、蔚來、趣店、網易有道等數十家中概股出現不同程度的跌幅。受到瑞幸造假牽連，“神州系”受影響明顯。瑞幸多位高管出身神州租車。港股上市的神州租車的股價，今日盤中暴跌70%，臨時停牌。同時，A股上市企業，瑞幸的廣告承接商分眾傳媒今日也跌近6%。
財務造假屢禁不止。一位會計師在知乎上說，有為了再融資而掩人耳目的造假，有為了侵佔財產的造假，有為了偷逃稅收、追求利益最大化的造假，“造假千萬條，全都關乎利益。”
這種一個企業影響一個行業的事件此前已有發生。2011年，東南融通財務造假事件東窗事發。同年，這家1996年成立於廈門的軟件企業被紐交所強制退市。東南融通造假影響了一批中國在美上市的軟件企業。
“文思、海輝、軟通動力等一票公司市值低迷，後來不得不退市。”當時的報道寫道，這間接導致文思與海輝命運波折，兩家公司在2012年合併，後被兩次轉手，賣給海航。軟通動力也於2014年從紐交所退市，此後多次衝擊A股均告失敗。
一位曾關注財務造假的文章作者，將造假帶來的後果稱為“謊言的代價”。其在多年前寫道，時間會讓謊言現形，吹起來的泡沫一吹即破。
瑞幸造假後續將面臨的情況可能就是退市，以及中國企業漫長的信任修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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