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共讀,法天而行

【共讀內容】

8.19 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章!」

【導讀學者】

盧興:南開大學哲學學院 副教授

孫欽香:江蘇省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 研究員

【共讀筆記】

杜英:

【論語晨讀】第846天

盧興:

各位師長同道早上好!今天我們一起來分享8.19這一章。

這章是孔子用詩化的語言讚頌堯的德性偉大、崇高,堯效法天以行教化,這種教化如同四時之行、百物之生那樣自然而然。這種無為而治的德性之偉大、流佈之廣遠,百姓浸潤其中而不知其所以然,只能看到其功業文章,因此不能用語言名相來描摹他的德性。

對於此章的理解,一個有爭議地方集中於“則”字。

大約有兩種意見:

一種是“效法”,孔安國曰:“則,法也。美堯能法天而行化。”這種看法關聯於《易傳》的“崇效天,卑法地”。

另一種是“準”、“等”,朱子曰:“則,猶準也。言物之高大,莫有過於天者,而獨堯之德能與之準。”這種解釋關聯於《易傳》:“易與天地準”。

這兩種講法都通。我個人比較傾向於第一種,當“效法”講。

因為這裡的“天”是自然無為之天,關聯於《陽貨》篇17.19“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因此堯作為聖人效法天的這種無為自然而行教化,故而與天同為“大”。

另一個有爭議的地方是“名”,一種理解是“名號”,劉寶楠:“名者,德之名,民無能識其德,故無能識其名也。”

在這種理解之下還有人具體理解為“諡號”,戴望《論語注》:“名,諡名也。大行受大名,細行受細名。堯崩無諡,是民無能名”。

我認為這種解釋比較牽強,因為周以前都無諡,按照這個邏輯,桀、紂豈不都可以說“民無能名焉”?

另一種理解是“名狀”,韓愈:“堯仁如天,不可名狀其高遠,非不識其名也。”——我個人認為後一種理解比較合理,“不能名”就是“不可名狀”。這與《陽貨》17.19“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的思想相一致。

因為天的偉大,行四時、生百物而不自居其功,堯效法天之德,因此無言而行教化,民浸潤其中而不可言狀。

本章與上一章8.18應當關聯起來理解,兩章主題是一致的,都是稱讚聖王的偉大,無為而治《孟子·滕文公》引:孔子曰:‘大哉堯之為君!惟天為大,惟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君哉舜也!巍巍乎有天下而不與焉!’孟子由此論證“堯舜之治天下,豈無所用其心哉?亦不用於耕耳。”由此更加確證此章的含義是聖王不必事必躬親,應當效法天之自然,無為而治。

儒家在政治上倡導一種自然主義的立場,反對嚴刑峻法、繁役重稅,力圖恢復到堯舜時代的聖王之治,依靠道德的力量使民自化。

孫欽香:

這一章有兩段,前一段讚美堯“功成化隆”,第二段“成功與文章”是講堯“立文垂制”

前一段盧老師講解很詳細,我來補充些後段解讀

劉寶楠《論語正義》:上世之人質樸,經過幾代聖人的治理,逐漸知道禮義,到堯舜這個時候,文治更加隆盛。見於《尚書.堯典》,作《大章》之樂等立文垂制的大事

這裡面透露的信息:1.歷史發展的演變過程,從質到文,逐漸文明化的過程,有點歷史進化論意味,這個在王船山歷史觀中也有典型體現

孫欽香:

但是歷史進展到堯舜、禹、湯、文武王便成為儒者的理想之選,後世有點“狗尾續貂”之疑。這兩種歷史觀看似矛盾,但卻為儒家持守。可引發今天我們好好思考

2.立文垂制,說明堯為中華文明真實的文明之祖,伏羲、黃帝等古之聖王留下只是傳說,而堯之功業載於文章制度中。

盧興:

堯有《堯典》傳世,可謂立文垂教!

孫欽香:

前一段讚美之詞,《論語補漱》解得很好,從神而化之角度解釋“堯之無能名”,可參看。儘管今天讀起來這種讚歎不已有種神化堯舜之嫌疑[偷笑]

盧興:

我覺得本章可以看作孔子所賦之詩,反覆讚歎。

劉國慶:

謝謝各位老師的導讀,我說幾句個人看法,敬請各位師友指正[玫瑰][玫瑰]

本章是孔子對堯作為君的讚歎。孔子讚歎堯的什麼呢?從孔子的角度看,堯是第一位聖王。在史記譜系中更早的聖王,如炎帝、黃帝、顓頊、帝嚳等,在論語中並不存在。論語中聖王的譜系,在《堯曰》中可以看得清楚:堯曰:“諮,爾舜,天之歷數在爾躬,允執其中。四海困窮,天祿永終。”舜亦以命禹。(湯)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於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簡在帝心。朕躬有罪,無以萬方,萬方有罪,罪在朕躬。”周有大賚,善人是富。雖有周親,不如仁人。即是:從堯開始,傳到舜,舜傳到禹(夏)。然後是商周。前三代是相傳,後三代是損益,即在借鑑前朝的時候,通過損益形成了自己的文明。子張問:“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這就是論語中的文明傳遞體系。在這一體系中,堯是開端。

堯既然是開端,那自然就沒有可以繼承的前代,其思想的來源,就只能是“天”了。這點在典籍中有其他證明:《書堯典》“曰若稽古帝堯”,正義引鄭注:稽,同。古。天也。言堯能順天而行之,與之同工。“天”之可法,論語中也有論及:子曰:“予欲無言。”子貢曰:“子如不言,則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孔子以為天能生百物,這個“生”是有目的的,天生萬物的過程和方法,就是人可以取法、學習的。從這個角度看,研究天生萬物之道,人類就可以藉助自然得力量達到自己的目標。這也能夠通往現代的科學思維。堯之則“天”,在孔子是具體有所指的,這就是“歷數”。在儒家的眼界裡,堯是天文學的發明者,是最早觀象授時的。曆法本來就是農業所必須,觀象授時是為農業的正常進行提供的必須服務:乃命羲和,欽若昊天,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暘谷。寅賓出日,平秩東作。日中,星鳥,以殷仲春。厥民析,鳥獸孳尾。申命羲叔,宅南極,曰交阯。寅敬致日,平秩南為。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鳥獸希革。分命和仲,宅西土,曰昧谷。寅餞納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虛,以殷仲秋。厥民夷,鳥獸毛毨。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寅在易日,平秩朔伏。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厥民隩,鳥獸鷸毛。帝曰:“諮!汝羲暨和。期三百有五旬有六日,以閏月定四時,成歲。允釐百工,庶績鹹熙。”(《尚書堯典》)帝堯建立天文學,觀象授時,是有考古學支持的。在很多人認為是帝堯文明遺址的山西臨汾陶寺遺址,有多方面的發現,證明當時“觀象授時”的真實性。存在了大約400年的陶寺文化,被分為早期(公元前2300~前2100年)、中期(公元前2100~前2000年)、晚期(公元前2000~前1900年)三個階段。在陶寺,考古學家們發現了世界上最古老的觀象臺:

《論語》共讀,法天而行

陶寺古觀象臺出現時間可追溯到公元前2100年前後的新石器時代末期,比目前英國巨石陣建成年代還要早。其次,陶寺的墓葬,出土了觀測用的圭尺:2002年,陶寺遺址中期王族墓地大型元首墓[表情]M22出土一根木胎漆繪圭尺,殘長171.8釐米,復原長度187.5釐米,圭尺上由間隔黑色和綠色格間以紅色道標出刻度,其中包括陶寺本地二分二至,以及可與陶寺觀象臺20節令曆法對應的其他16個節令。陶寺圭尺刻度中還有一個非常突兀的第11格刻度,從頭端到此刻度39.9釐米。陶寺圭尺、玉琮遊標構成完整的“中”。“中”是西周之前乃至史前時期對圭尺的稱謂。圭尺以其測晷影制定曆法以及天文大地測量功能,被作為象徵王權的權杖。這就是論語中記錄的“天之歷數在爾躬,允執其中”的原始涵義吧。我們現在自稱為"中國",就是從這裡來的吧?中國的意思,就是有"中"的地域吧?

“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對為什麼“民無能名”,後人有幾種推測:(1)因為堯的功勞“高遠”,超出了“民”的表達能力或者認識能力:“蕩蕩乎”,包曰:“蕩蕩,廣遠之稱也。言其佈德廣遠,民無能識其名焉。”《筆解》韓曰:堯仁如天,不可名狀其高遠,非不識其名也。(2)第二種解釋,是用道家的“自然”來解釋。自然則“無形無名”,“百姓日用而不知其所以然”,因而連認識都不可能,自然就談不上命名了。在這種理解下,“蕩蕩”理解為空曠,理解為“空無所有”《論衡自然篇》:堯則天而行,不作功邀名,無為之化自成。故曰:“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年五十者擊壤於塗,不能知堯之德,蓋自然之化也。皇疏引王弼雲:聖人有則天之德,所以稱“惟堯則之”者,惟堯於時全則天之道也。蕩蕩,無形無名之稱也。夫名所名者,於善有所彰,而惠有所存,善惡相須,而名分行焉。若夫大愛無私,惠將安在?至美無偏,名將安生?故則天成化,道同自然,不私其子而君之臣。惡者自罰,善者自功,功成而不任其譽,罰加而不任其刑,百姓日用而不知其所以然。夫又何名也?焦循《論語補疏》:殺之而不願,利之而不庸,民日遷善而不知為之者,故君子所過者化,所存者神。不可知,故無能名,無為而治,故不可知。但從下文來看,孔子說堯“煥乎其有文章”,因而把“蕩蕩乎”理解為“無形無名”是站不住的。因而,似乎還是理解為“高遠”或“廣遠”,超出了百姓的認識能力,文義才能一致。

堯本來是遷入山西的一個小部族。當陶寺文化的族群進入陶寺一帶時,這裡已長時期無人居住生活,陶寺文化的形成與陶寺早期小城的建造是外來文化遷入的結果。早期的分佈範圍主要侷限在陶寺一帶,而陶寺遺址本身又是整個陶寺文化中最早的遺存,只是到了陶寺文化早期偏晚或早、中期之際以後,陶寺文化才開始向陶寺城址周圍的臨汾盆地輻射,並逐漸出現了城鄉分化。至陶寺文化中期,陶寺文化分佈範圍有所擴大,社會生產力進一步發展。陶寺遺址新建大城和中期小城,並設立新的高規格墓地,具有中心聚落的性質。除陶寺遺址外,屬於陶寺文化中期的重要遺址還有襄汾丁村和丁村曲舌頭、曲沃東許、翼城南石—曲沃方城等。中期陶器的製法以手製為主,模製和輪製陶器開始佔有一定的比例。陶寺早期小城譭棄於早期偏晚階段。新修建的中期大城南北長2150、東西寬1650米,面積達280萬平方米以上,為同期黃河流域規模最大的城址。不僅如此,城址佈局更加井然有序,功能更加完備。如宮殿區位置更加突出,且與普通居住區相對隔離。中期小城位於大城南部,面積約10萬平方米,城內除發現大片墓地外,還發現具有“觀象授時與祭祀功能”的大型建築。從《尚書·堯典》等文獻材料可知,堯舜時代包括禹時期,在今河南、陝西、山西三省相鄰的豫西、陝東、晉南地區,先後形成了以堯、舜、禹為首的區域聯盟,其成員包括鯀與禹、契、皋陶、伯夷、夔、龍、垂、益、彭祖、棄(后稷)、朱虎、熊羆、四嶽等。從陶寺文化與其他同期相鄰文化的關係來看,龍山文化時期,在今豫陝晉相鄰地區廣大的範圍之內,儘管有諸多山脈、河流等自然屏障阻隔,但三地之間文化交流十分頻繁,文化面貌有諸多相似之處。如三地龍山文化皆以泥質和夾砂灰陶為主;都存在輪制、手製和模製等陶器製法,袋足器發達;紋飾都有繩紋、籃紋、方格紋、附加堆紋等;都有鬲、斝、鼎、盆、豆、罐等器類,有些器形十分接近。顯然這一地區存在一種較為密切的聯盟關係,這與文獻記載堯舜時代存在的區域聯盟也是完全吻合的。城鄉分化而城市高高在上,地域廣大,早就跨過了不足界限,時間長度達四五百年,這都超出了“民”的認識能力,因而“民無能名焉”。

堯本來是遷入山西的一個小部族。當陶寺文化的族群進入陶寺一帶時,這裡已長時期無人居住生活,陶寺文化的形成與陶寺早期小城的建造是外來文化遷入的結果。早期的分佈範圍主要侷限在陶寺一帶,而陶寺遺址本身又是整個陶寺文化中最早的遺存,只是到了陶寺文化早期偏晚或早、中期之際以後,陶寺文化才開始向陶寺城址周圍的臨汾盆地輻射,並逐漸出現了城鄉分化。至陶寺文化中期,陶寺文化分佈範圍有所擴大,社會生產力進一步發展。陶寺遺址新建大城和中期小城,並設立新的高規格墓地,具有中心聚落的性質。除陶寺遺址外,屬於陶寺文化中期的重要遺址還有襄汾丁村和丁村曲舌頭、曲沃東許、翼城南石—曲沃方城等。中期陶器的製法以手製為主,模製和輪製陶器開始佔有一定的比例。陶寺早期小城譭棄於早期偏晚階段。新修建的中期大城南北長2150、東西寬1650米,面積達280萬平方米以上,為同期黃河流域規模最大的城址。不僅如此,城址佈局更加井然有序,功能更加完備。如宮殿區位置更加突出,且與普通居住區相對隔離。中期小城位於大城南部,面積約10萬平方米,城內除發現大片墓地外,還發現具有“觀象授時與祭祀功能”的大型建築。從《尚書·堯典》等文獻材料可知,堯舜時代包括禹時期,在今河南、陝西、山西三省相鄰的豫西、陝東、晉南地區,先後形成了以堯、舜、禹為首的區域聯盟,其成員包括鯀與禹、契、皋陶、伯夷、夔、龍、垂、益、彭祖、棄(后稷)、朱虎、熊羆、四嶽等。從陶寺文化與其他同期相鄰文化的關係來看,龍山文化時期,在今豫陝晉相鄰地區廣大的範圍之內,儘管有諸多山脈、河流等自然屏障阻隔,但三地之間文化交流十分頻繁,文化面貌有諸多相似之處。如三地龍山文化皆以泥質和夾砂灰陶為主;都存在輪制、手製和模製等陶器製法,袋足器發達;紋飾都有繩紋、籃紋、方格紋、附加堆紋等;都有鬲、斝、鼎、盆、豆、罐等器類,有些器形十分接近。顯然這一地區存在一種較為密切的聯盟關係,這與文獻記載堯舜時代存在的區域聯盟也是完全吻合的。城鄉分化而城市高高在上,地域廣大,早就跨過了部族界限,時間長度達四五百年,這都超出了“民”的認識能力,因而“民無能名焉”。

“巍巍乎其有成功也!”孔子描述堯的功勞之高大“巍巍乎”。《論語集註》“成功,事業也。”那麼,堯的事業是什麼呢?我們可以通過論語中孔子和弟子們討論堯的追求時,把握這一點: 子貢曰:“如有博施於民,而能濟眾,何如?可謂仁乎?”子曰:“何事於仁,必也聖乎!堯舜其猶病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子路問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堯舜其猶病諸?”堯曰:“諮,爾舜,天之歷數在爾躬,允執其中。四海困窮,天祿永終。”可見,孔子認為堯之功,在於博施濟眾,以邀“天祿”。這就要“允執其中”,“修己以安百姓”,否則就會出現“四海困窮”,“天祿永終”。司馬遷《五帝本紀》中說帝堯制定法律,執行刑罰: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撲作教刑,金作贖刑。眚災肆赦,怙終賊刑。帝(堯)曰:“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帝堯令舜]流共工於幽州,放歡兜於崇山,竄三苗於三危,殛鯀於羽山,四罪而天下鹹服。(《墨子節葬下》)也記載了堯北教八狄的事功。

“煥乎其有文章”。《論語集解》:奐:狀其文章貌。明也。其立文垂治復著明也。《論語集註》,光明之貌。文章,禮樂法度也。“文章”是可見的文明創造物,而不是抽象的理論或思維,這種用法,在論語中也有: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究竟堯的文章如何?王夫之《讀四書大全說》:“堯之成功文章,古必有傳,而今不可考矣。”通過今天的考古學,也許我們能想象一二。我們摘錄一下考古學家們的發現:(1)發現了迄今為止最早的漢字陶寺遺址曾發現一隻殘破的灰陶扁壺,在壺的鼓腹部上發現了兩個用毛筆朱書的字符,形似甲骨文“文”字,與其對應的一端也有一個字,為上下結構,上為菱形的“[表情]”,下部好似“卩”字的篆體,中間有個“一”。對於前者形似“文”字的字符,專家們沒有爭議,對後者有人認為是“昜”字,也有人認為是“命”或“邑”。何駑和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教授葛英會則認為是“堯”字。這兩個朱書文字的存在和發現,將漢字的成熟期至少推進到4000年前,比甲骨文早1000年,這是探索漢字起源以及中國古代文明起源的重大突破。

(2)發現了中國最古老的禮樂樂器組合、金屬樂器鼉鼓和特磬都是迄今所知同類樂器中最早的,這也使鼉鼓與特磬以及陶鼓配組的歷史從殷商上溯1000多年。陶寺出土的銅鈴,是我國目前發現最早的金屬樂器。(3)發現了中原地區的龍崇拜主脈已發掘的彩繪龍盤中,最大的一件高8.8釐米,口徑37釐米,底徑15釐米。其盤口向外敞開,口沿斜折,盤中的龍用紅白黑彩色繪製,身子捲曲,如C型,有雙排鱗甲,口內銜著一羽毛狀物,何駑說是麻黃草。有專家認為龍盤應屬部落聯盟的盟徽即龍族族徽。多數學者認為陶寺文化中的彩繪龍盤,應是中原龍文化的先河。雖然早在6000年前,紅山文化、大汶口文化等地就出現了龍,但那時的龍只是“吉祥物”,只有到了帝堯時即陶寺文化時期,龍才被作為集團君權與神權結合的象徵的圖示提上了“政治舞臺”,成為代表“國家”意志的“國徽”,從而使之成為民族精神凝聚的象徵。

(4)發現了目前為止世界上最早的屋頂裝飾材料——板瓦在陶寺晚期宮殿區廢棄後的大量建築垃圾中,出土了大塊裝飾戳印紋白灰牆皮和一大塊帶藍彩的白灰牆皮、紅硬似磚的夯土臺基表面殘塊、建築材料陶板殘片。其中陶板瓦100餘片,也是世界上目前發現最早的板瓦。(5)發現了黃河中游史前最大的墓葬之一陶寺已發掘的早期王族墓地面積約4萬平方米,發掘並清理了1300餘座。中期王族墓地約1萬平方米,其中最大的元首墓[表情]M22長5米、寬3.75米、自深7米。(6)考古發現都城要素最齊備的都城遺址陶寺遺址除城牆之外,具備了功能區劃十分明確的宮城(宮殿區)、王族墓地(王陵區)、祭天(觀象臺)和祭地禮制建築區、君權控制的倉儲區(國庫)、工官管理手工業作坊區、普通居民區,甚至早期還有下層貴族居住區等,是中國史前考古發現的功能區劃最為齊備的都城遺址,成為判斷史前都城遺址的考古要素典範。

(7)陶寺已經進入了銅器時代陶寺遺址曾經出土了4件銅製品和1件銅器口沿殘片,經科學檢測,都是紅銅鑄造而成。這一檢測結果為陶寺冶金在歷史上的地位和意義,提供了重要的實證支撐。銅器的鑄造和使用,是社會生產力發展和飛躍的標誌。陶寺紅銅測定結果表明,在二里頭青銅時代之前,中國有過一段紅銅鑄造時代,特點是純銅鑄造。事實上,我國西北地區的齊家文化雖然也出土了數量較多的銅器,且時代與陶寺遺址大體相當。但是,這些銅器器形小而簡單,以小刀為多見,未見容器,且大多是冷煅而成,只有少數用範鑄,合範鑄造的就更為稀少。而陶寺出土銅器全部系範鑄而成,銅鈴更是用合範鑄造,顯示了當時的冶金技術已經有了一定的發展。西方紅銅雖然應用比陶寺早,但當時是天然銅鍛造而非鑄造。然而,煥乎其有文章,還有另外一層含義,這裡的“文”是指人文,而非神權。著明考古學家李伯謙先生說:“中國地域廣闊,從新石器時代就可以看出,文化在不同的地區表現出一定的差異。當進入古國階段,可明顯看出不同地區在向文明演進中走了不同的道路,出現了兩種不同的模式。

以東北的紅山文化、長江下游的凌家灘文化、良渚文化為代表的文明,是崇尚神權的模式。與它們基本同時的河南、陝西以及山西南部發現的仰韶文化、龍山文化、陶寺文化,是崇尚軍權和王權的模式。中國文明發展的過程當中,這兩種模式帶來了不同的結果:崇尚神權的垮掉了,崇尚軍權和王權的延續了下來。所以,如果說中國文化沒有斷,那是相對於中原地區而言,從“仰韶文化”到“龍山文化”,到“二里頭文化”,再到“夏商周”,一直延續下來。而有些地區就斷了,斷了並不意味著就不存在了,而是逐步融入到中原文化這個系統當中來了,這才是它的真實面貌。陶寺文化類型是中原地區在仰韶文化之後出現的第一個最典型的崇尚軍權和王權的模式。在發掘的[表情]M22貴族大墓中,靠墓壁兩邊豎立六把玉鉞,玉鉞就是砍頭的兵器,把兒朝上,頭朝下,這是軍權的象徵。軍權一轉就是王權。甲骨文中的“王”字就是從“鉞”的象形慢慢演化成的,玉鉞是王權的象徵。所以,陶寺文化類型是最典型的崇尚軍權和王權的代表。”正是這個人文傳統,從堯延續到孔子,一直傳續了下來。“祖述堯舜,憲章文武”成為儒家的傳統。以至於批評儒家的墨子都說:

“今逮至昔者,三代聖王既沒,天下失義。後世之君子,或以厚葬久喪,以為仁也義也,孝子之事也;或以厚葬久喪,以為非仁義,非孝子之事也。曰二子者,言則相非,行即相反,皆曰吾上祖述堯、舜、禹、湯、文、武之道者也。而言即相非,行即相反,於此乎後世之君子,皆疑惑乎二子者言也。”“是故子墨子曰:‘鄉者,吾本言曰:意亦使法其言,用其謀,計厚葬久喪,請可以富貧、眾寡、定危、治亂乎?則仁也,義也,孝子之事也!為人謀者,不可不勸也;意亦使法其言,用其謀,若人厚葬久喪,實不可以富貧、眾寡、定危、治亂乎?則非仁也,非義也,非孝子之事也!為人謀者,不可不沮也。是故求以富國家,甚得貧焉;欲以眾人民,甚得寡焉;欲以治刑政,甚得亂焉;求以禁止大國之攻小國也,而既已不可矣;欲以幹上帝鬼神之福,又得禍焉。上稽之堯、舜、禹、湯、文、武之道,而政逆之;下稽之桀、紂、幽、厲之事,猶合節也。若以此觀,則厚葬久喪,其非聖王之道也。’”但是,以道德為核心的人文傳統,卻有著一個致命的缺陷。既然認為堯舜都是“聖王”,道德高尚,那麼聖王之間,為什麼會有權力轉移呢?儒家的解釋是“德衰”然後和平地“禪讓”。《史記五帝本紀》說: 堯曰:“嗟!四嶽:朕在位七十載,汝能庸命,踐朕位?”嶽應曰:“鄙德忝帝位。”堯曰:“悉舉貴戚及疏遠隱匿者。”眾皆言於堯曰:“有矜在民間,曰虞舜。”堯曰:“然,朕聞之。其何如?”嶽曰:“盲者子。父頑,母嚚,弟傲,能和以孝,烝烝治,不至奸。”堯曰:“吾其試哉。”於是堯妻之二女,觀其德於二女。舜飭下二女於媯汭,如婦禮。堯善之,乃使舜慎和五典,五典能從。乃遍入百官,百官時序。賓於四門,四門穆穆,諸侯遠方賓客皆敬。堯使舜入山林川澤,暴風雷雨,舜行不迷。堯以為聖,召舜曰:“女謀事至而言可績,三年矣。女登帝位。”舜讓於德不懌。正月上日,舜受終於文祖。文祖者,堯大祖也。於是帝堯老,命舜攝行天子之政,以觀天命。舜乃在璇璣玉衡,以齊七政。遂類於上帝,禋於六宗,望于山川,辯於群神。但,在戰國時代,堯、舜爭奪權力的事情,諸子仍然記憶猶新,因而諸子書中有不同的記載:孟子曰:“(舜)居堯之宮,逼堯之子,是篡也,非天與也。”(《孟子·萬章上》)“舜逼堯,禹逼舜,湯放桀,武王伐紂,此四王者,人臣之弒其君者也。”(《韓非子·說疑》)“舜囚堯於平陽,取之帝位。”又說:“舜囚堯,復堰塞丹朱,使不與父相見也。”(古本《竹書紀年》)。

從考古上說,陶寺遺址有兩次大變化。陶寺中期新建大城和小城、陶寺早期小城被譭棄,陶寺文化中期與早期之間有著不同的塋域,陶寺文化中期與陶寺文化早期喪葬習俗迥異等現象,表明陶寺早期到中期的過度,是部族的更替。中期到晚期的變化,是殘暴血腥的。利用人的鍶同位素測定,可以探索人和動物是本土的,還是外來的。經過測定,陶寺晚期有70%的人是外來人口,表明陶寺晚期政權動盪可能與外來因素有很大關係。很可能是堯“北教八狄”的“八狄”入侵,取代了堯的政權。2002年考古工作者在發掘的一條陶寺文化晚期(公元前2000年左右,正值陶寺文化的中、晚期之交)的灰溝(傾倒石器、骨器廢料的大溝)裡出土了30餘個人頭骨,分佈雜亂重疊,上面多有砍斫痕,這些人骨以青壯年男性為多,少量是女。頭骨多被砍切,甚至將人的面骨切割下來成了“面具”,有的頭骨下還連著好幾段頸椎骨。灰溝內有散亂的人骨有40~50個個體,骨頭上有鈍器打傷的痕跡,與獸骨混雜在一起。灰溝的底部一具30多歲的成年女性人骨架雖保有全屍,但頸部扭折,嘴大張呈驚恐狀,顯然是被暴力殘害致死。最讓人震驚的是,女性屍骨兩腿叉開,一腿弓起,陰部被插入一根牛角。從發現的“兇器”牛角分析,這個女人生前曾遭受過性摧殘,最後又用牛角貫陰殘害而死。這種近乎野蠻到殘無人性地步的暴行,是什麼原因才能導致呢?考古工作者認為陶寺文化晚期如此規模大、範圍廣、性質慘烈的變異,無法用同一族群內部政治鬥爭或社會矛盾激化所致來解釋。從中國古代歷史來看,只有來自敵對異族邦國的侵入或者政權更迭的革命引發的報復、破壞等異常行動才有可能出現毀城垣、廢宮殿、拆宗廟、擾陵墓等暴力行為。種種跡象表明,這似乎是一種明火執仗的報復行為。文明,必須拼死保衛自己,才能造福於人。

馬震宇:

舜禹之有天下Vs.唯天為大唯堯則之。

劉國慶:

拜考古學的進展,堯舜時代,正在逐步變成信史

一ོ半痴:

何為“天”?

我相信堯舜時代是信史

那麼,在這裡,孔子稱頌的,是堯的品德,還是事功,或者是從事功中透露出來的品德,因品德而起的事功?如果是事功,孔子是把堯放在堯的時代比,還是放在孔子的當代比?

劉國慶:

禪讓說就是編出來的。要結合考古才能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被遮蔽了的,哪些是被篡改了的

張弛弘弢:

@盧興 [玫瑰]“儒家在政治上倡導一種自然主義的立場,反對嚴刑峻法、繁役重稅,力圖恢復到堯舜時代的聖王之治,依靠道德的力量使民自化。”[強]@孫欽香[玫瑰] 把堯帝放在那段歷史中考察,洽!@劉國慶[強] 考古釋論,“國慶精神”不虛。陶寺考古繼續中……暫不定論。@聶松橋 天,宇也,宙也,時空是也。現在一成語:以身作【則】則,模範。則什麼?當然是則老大了,即(武)則天。武曌,牛!堯——>武則天——>《東方紅》華族拜日,一脈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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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習資料:

【論語譯註】

8.19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章!”

【譯文】孔子說:“堯真是了不得呀!真高大得很呀!只有天最高最大,只有堯能夠學習天。他的恩惠真是廣博呀!老百姓簡直不知道怎樣稱讚他。他的功績實在太崇高了,他的禮儀制度也真夠美好了!”論語正義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孔曰:“則,法也。美堯能法天而行化。”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包曰:“蕩蕩,廣遠之稱。言其佈德廣遠,民無能識其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功成化隆,高大巍巍。煥乎,其有文章。”煥,明也。其立文垂制又著明。

o正義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賦氣成形,故言人之性必本乎天。本乎天即當法天,故自天子至於庶人,凡同在覆載之內者,崇效天,卑法地,未有能違天而能成德布治者也。人皆承天而君,為天之元子,故名曰天子。《白虎通爵篇》:“王者,父天母地,為天之子也”是也。《易繋辭傳》言:“包羲氏王天下,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又言:“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然則古聖所以成德布治,皆不外則天而行之。顧自堯舜以前,書缺有間。又舜是堯舉,德無以易,故夫子此言止稱堯也。當堯之時,洪水氾濫,災患未息,故舉舜敷治之。舜又使益、使禹諸人,乃成盛治,故《孟子》引此章,為得人之證。蓋任賢致治,亦則天之事。《春秋繁露立元神》雲:“天積眾精以自剛,聖人積眾賢以自強。天所以剛者,非一精之力,聖人所以強者,非一賢之德也。”是其義也。堯則天,其德難名,所可名者,惟成功、文章,故皆言有以著之。 o注:“則,法也。美堯能法天而行化。”

o正義曰:“則法”,《爾雅訓詁》文。《說文》:“則,等畫物也。”等者,齊等。畫者,界也。皆所以為法也。《書堯典》:“乃命羲、和,欽若昊天,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時。”欽,敬也,若順也,曆,數也,象,法也。言順天以法之也。下文“分命”、“申命”,皆言敬授之事,故能“定時成歲,允釐百工,庶績鹹熙”。其後年耆禪舜曰:“天之曆數在爾躬。”在者,察也,言當察身在事天也。皆堯法天之驗也。 o注:“蕩蕩,廣遠之稱。言其佈德廣遠,民無能識其名焉。”

o正義曰:“巍巍”言高,“蕩蕩”言廣遠,明其德上下四方無所不被也。“民無能識其名”者,名者,德之名,民無能識其德,故無能識其名也。皇疏雲:“無名所名者,生於善有所章,而惠有所存,善惡相須,而名分形焉。若夫大愛無私,惠將安在?至美無偏,名將何生?故則天成化,道同自然,不私其子而君其臣,兇者自罰,善者自功,功成而不立其譽,罰加而不任其刑,百姓日用而不知所以然,夫又何可名也?” o注:“功成化隆,高大巍巍。”

o正義曰:《孟子滕文公疏》引此注作“孔曰”。《說文》:“功,以勞定國也。”此功為治業功成,而民化乃隆也。 o注:“煥,明也。其立文垂制又著明。”

o正義曰:“煥”與“奐”同。《詩卷阿》“伴奐爾遊矣”,毛傳:“伴奐,廣大有文章也。”廣大釋“伴”,文章釋“奐”,故煥得為明。“其立文垂制又著明”者,上世人質,歷聖治之,漸知禮義,至堯舜而後,文治以盛。又載籍尚存,故《尚書》獨載堯以來,自授時外,若親睦,平章,作《大章》之樂。又《大戴禮五帝德》言堯事雲:“黃黼黻衣,丹車白馬,伯夷主禮,龍夔教舞。”皆是立文垂制之略,可攷見也。論語集註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唯,猶獨也。則,猶準也。蕩蕩,廣遠之稱也。言物之高大,莫有過於天者,而獨堯之德能與之準。故其德之廣遠,亦如天之不可以言語形容也。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章!」成功,事業也。煥,光明之貌。文章,禮樂法度也。堯之德不可名,其可見者此爾。尹氏曰:「天道之大,無為而成。唯堯則之以治天下,故民無得而名焉。所可名者,其功業文章巍然煥然而已。」論語註疏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孔曰:「則,法也。美堯能法天而行化。」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包曰:「蕩蕩,廣遠之稱。言其佈德廣遠,民無能識其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功成化隆,高大巍巍。煥乎,其有文章。煥,明也。其立文垂制又著明。

【疏】「子曰」至「文章」。[表情]正義曰:此章歎美堯也。「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惟天為大,唯堯則之」者,則,法也。言大矣哉,堯之為君也!聦明文思,其德高大。巍巍然有形之中,唯天為大,萬物資始,四時行焉,唯堯能法此天道而行其化焉。「蕩蕩乎,民無能名焉」者,蕩蕩,廣遠之稱。言其佈德廣遠,民無能識其名者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者,言其治民功成化隆,高大巍巍然。「煥乎,其有文章」者,煥,明也。言其立文垂制又著明也。

【論語譯註】

8.19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章!”

【譯文】孔子說:“堯真是了不得呀!真高大得很呀!只有天最高最大,只有堯能夠學習天。他的恩惠真是廣博呀!老百姓簡直不知道怎樣稱讚他。他的功績實在太崇高了,他的禮儀制度也真夠美好了!”論語正義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孔曰:“則,法也。美堯能法天而行化。”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包曰:“蕩蕩,廣遠之稱。言其佈德廣遠,民無能識其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功成化隆,高大巍巍。煥乎,其有文章。”煥,明也。其立文垂制又著明。

o正義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賦氣成形,故言人之性必本乎天。本乎天即當法天,故自天子至於庶人,凡同在覆載之內者,崇效天,卑法地,未有能違天而能成德布治者也。人皆承天而君,為天之元子,故名曰天子。《白虎通爵篇》:“王者,父天母地,為天之子也”是也。《易繋辭傳》言:“包羲氏王天下,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又言:“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然則古聖所以成德布治,皆不外則天而行之。顧自堯舜以前,書缺有間。又舜是堯舉,德無以易,故夫子此言止稱堯也。當堯之時,洪水氾濫,災患未息,故舉舜敷治之。舜又使益、使禹諸人,乃成盛治,故《孟子》引此章,為得人之證。蓋任賢致治,亦則天之事。《春秋繁露立元神》雲:“天積眾精以自剛,聖人積眾賢以自強。天所以剛者,非一精之力,聖人所以強者,非一賢之德也。”是其義也。堯則天,其德難名,所可名者,惟成功、文章,故皆言有以著之。 o注:“則,法也。美堯能法天而行化。”

o正義曰:“則法”,《爾雅訓詁》文。《說文》:“則,等畫物也。”等者,齊等。畫者,界也。皆所以為法也。《書堯典》:“乃命羲、和,欽若昊天,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時。”欽,敬也,若順也,曆,數也,象,法也。言順天以法之也。下文“分命”、“申命”,皆言敬授之事,故能“定時成歲,允釐百工,庶績鹹熙”。其後年耆禪舜曰:“天之曆數在爾躬。”在者,察也,言當察身在事天也。皆堯法天之驗也。 o注:“蕩蕩,廣遠之稱。言其佈德廣遠,民無能識其名焉。”

o正義曰:“巍巍”言高,“蕩蕩”言廣遠,明其德上下四方無所不被也。“民無能識其名”者,名者,德之名,民無能識其德,故無能識其名也。皇疏雲:“無名所名者,生於善有所章,而惠有所存,善惡相須,而名分形焉。若夫大愛無私,惠將安在?至美無偏,名將何生?故則天成化,道同自然,不私其子而君其臣,兇者自罰,善者自功,功成而不立其譽,罰加而不任其刑,百姓日用而不知所以然,夫又何可名也?” o注:“功成化隆,高大巍巍。”

o正義曰:《孟子滕文公疏》引此注作“孔曰”。《說文》:“功,以勞定國也。”此功為治業功成,而民化乃隆也。 o注:“煥,明也。其立文垂制又著明。” o正義曰:“煥”與“奐”同。《詩卷阿》“伴奐爾遊矣”,毛傳:“伴奐,廣大有文章也。”廣大釋“伴”,文章釋“奐”,故煥得為明。“其立文垂制又著明”者,上世人質,歷聖治之,漸知禮義,至堯舜而後,文治以盛。又載籍尚存,故《尚書》獨載堯以來,自授時外,若親睦,平章,作《大章》之樂。又《大戴禮五帝德》言堯事雲:“黃黼黻衣,丹車白馬,伯夷主禮,龍夔教舞。”皆是立文垂制之略,可攷見也。

【論語集註】

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唯,猶獨也。則,猶準也。蕩蕩,廣遠之稱也。言物之高大,莫有過於天者,而獨堯之德能與之準。故其德之廣遠,亦如天之不可以言語形容也。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章!」成功,事業也。煥,光明之貌。文章,禮樂法度也。堯之德不可名,其可見者此爾。尹氏曰:「天道之大,無為而成。唯堯則之以治天下,故民無得而名焉。所可名者,其功業文章巍然煥然而已。」論語註疏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孔曰:「則,法也。美堯能法天而行化。」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包曰:「蕩蕩,廣遠之稱。言其佈德廣遠,民無能識其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功成化隆,高大巍巍。煥乎,其有文章。煥,明也。其立文垂制又著明。

【疏】「子曰」至「文章」。[表情]正義曰:此章歎美堯也。「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惟天為大,唯堯則之」者,則,法也。言大矣哉,堯之為君也!聦明文思,其德高大。巍巍然有形之中,唯天為大,萬物資始,四時行焉,唯堯能法此天道而行其化焉。「蕩蕩乎,民無能名焉」者,蕩蕩,廣遠之稱。言其佈德廣遠,民無能識其名者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者,言其治民功成化隆,高大巍巍然。「煥乎,其有文章」者,煥,明也。言其立文垂制又著明也。

《論語》共讀,法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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