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功人”“功狗”,都難逃一屠——《掌上明史》之3

無論“功人”“功狗”,都難逃一屠

——《掌上明史》之3

黃波

無論“功人”“功狗”,都難逃一屠——《掌上明史》之3



漢高祖劉邦奪鼎,論功行賞。武將紛紛自誇勳勞,劉邦卻推文臣蕭何“功最盛”,群臣大譁,遂引出了劉邦“功人”與“功狗”的一番妙論。劉邦謂眾將曰:好比打獵,爾等不過是追殺獵物的狗罷了,而發佈命令、追蹤指示的還得靠人啊。

在有流氓氣息的劉邦那兒,文臣武將還有“功人”與“功狗”之分,到了朱元璋這裡,可還會有這種品類、等級、作用上的區別麼?大明帝國肇建,孰為“功人”孰為“功狗”?分析元璋和功臣之始終,可以斷定,在元璋眼中,滿朝文武都不過是“功狗”而已。

《明史·徐達傳》中說人稱功臣第一的徐達是病死的,對其功績特別引用元璋之言大加褒揚,君臣相得似乎甚歡,但在另一篇《李仕魯傳》中卻又微露馬腳,該傳中記錄了大臣陳汶輝對元璋的勸諫,“今勳臣耆德,鹹思辭祿去位,如劉基、徐達之見猜,李善長、周德興之被謗,視蕭何、韓信,其危疑相去幾何哉?”“見猜”二字,一語窺破。

《明書》記載,徐達背上長瘡,本不能吃蒸鵝,元璋偏偏賜之,徐達含淚吃下,遂死。另有野史傳說,當徐達死訊傳來,元璋興奮得不能自制,在殿內來回走動,並喃喃自語:“徐達死了,徐達死了”,這一失態的真情恰被一個佯裝熟睡的宮婢看在眼裡。以上均齊東野人之語也,但和多種記載參證,徐達是否得到善終,洵為一大疑案。

大將李文忠系元璋之甥,《洪武實錄》中歷敘其戰功,君臣甥舅之間彷彿全無芥蒂。然明朝大史學家王世貞《史乘考誤》則記,某日文忠稱太監過多,宜稍加裁省,元璋怒曰,豈非削我羽翼乎?定為爾門客所教。遂將文忠所養門客盡數誅殺。“文忠驚悸得疾,暴卒。”洪武十九年,元璋給文忠之子景隆一道誥書,其中有文忠“非智非謙,幾累社稷,身不免而自終”等語。野史所載顯然有據。

“大帥”級別的武將中,沒有戰死之“福”,而又得善終的,只有元璋的少年兄弟、信國公湯和。湯和早早請求歸田,而且“入聞國論,一語不敢外洩”。識相加謹慎,保證了其在老家平平安安地活到了七十歲。

大將藍玉不服謀反指控,審問他的吏部尚書詹徽叱責其老實交待,藍玉大叫:“詹徽就是我的同黨!”於是這個主審官亦入甕中,人頭落地。在這個關係上萬人身家性命的大案中,審案與判決簡直跟好玩兒一樣。

藍玉死後被剝皮,元璋下令將其皮傳示各省。因藍玉之女為蜀王妃,蜀王就把藍玉的皮保存了下來。明末大西軍張獻忠攻入成都,還看見了這張被供奉的人皮。同崛起於草莽,俱以殘忍著稱,又各有一番“功業”,張獻忠遇上明太祖,真相得益彰。

常遇春之後,元璋麾下推傅友德最為驍勇,再其次則藍玉。藍玉不知檢束,或有取死之道,而傅友德之死則天下稱冤。最可玩味者,友德因功高,懼人主之疑忌,特意擺出一副求田問舍的姿態,向朝廷請求封地,不料正給了元璋一個找岔的由頭。傅友德所行乃秦將王翦、漢相蕭何在人主面前韜晦故技,為何反因此而被誅殺?後來明人於著作中感嘆“古法信難盡依”,其實這哪裡是你自保之法巧妙還是笨拙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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