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故事的講述者翟斌，是一位資深獵頭，從業 17 年以來，他面試了超過一萬人，並且這些面試者全部是類似 CEO、CBO 這樣的企業中層及以上的管理人才。
如果說獵頭是職場中的人精，那翟斌就是人精中的人精。
不過在翟斌成為資深獵頭之前，我們需要把時間調回 24 年前，來講講成為人精之前，翟斌初入澳洲職場的故事。
故事FM ❜ 第 207 期
/講述者/翟斌/主播/@寇愛哲
/製作人/@寇愛哲
/聲音設計/@故事FM彭寒
/BGM List/
01. StoryFM Main Theme - 彭寒（片頭曲）
02. Londonderry - Chet Atkins（菲利浦總督塔）
03. 連鎖反應 - 林姍姍（出國！）
04. Tweedle Dee - Chet Atkins（會慢慢好起來的）
05. Rhy With Me - 彭寒（中國Kitchen Hand聯合會）
06. Nio Story Main Theme - 彭寒（勤奮的另一面）
07. Story FM Main Theme（Acoustic）- 彭寒（片尾曲）
/更多收聽平臺/
蘋果播客 / 網易雲音樂 / 蜻蜓 FM
QQ 音樂 / 豆瓣播客 / 懶人聽書
—下面是本期故事的文字版—
請配合上方音頻食用
1. 初到澳洲
我是翟斌，屬猴，今年 51 歲。在蔚來汽車社區裡，是 ES8 0427 號車主 @笨蜀黍 同時，我也是本瓴才富的創始人。
但我的故事開始於 1993 年。
沒出國之前，我本來在一家國營企業幹到了正科級，每個月工資 90 元。期間我短暫的創過業，收入翻了好幾番，但也不過是一個月 500 塊錢。而且月月花光。
當時我才 25 歲，並不滿足於現狀，於是，我想：要不要去國外看看。
我年紀輕，所讀的計算機專業也是澳大利亞比較熱門的專業，所以在 1993 年底，拿到了澳大利亞的職業移民資格。
1994 年，我開始準備出國，當時我兜裡揣了一百元鉅款，因為我想到了國外要穿漂亮點。印象特別深的是我專門去了一家小店看牛仔服，那是我們腦子裡能夠想象的到國外最酷的衣服。
我在試衣間裡換衣服，付款的時候突然發現錢包被偷了，身上的鉅款一下沒有了。
從朋友和家人身上借了些錢，我揣著 400 澳幣就出發去澳大利亞了。澳大利亞當時對新移民的政策非常慷慨，提供免費的英語教育和生活補貼。我到達澳大利亞後，立即躊躇滿志的買了最漂亮的信紙和信封，把簡歷打印出來，開始在報紙上看廣告，投簡歷。
剛開始，收到的都是退信，對方很客氣，內容卻都是「對不起，我們暫沒有合適的崗位」。有一天，我突然在報紙上看到招銷售，而且無需經驗，還提供培訓，我覺得是個好機會，就按照地址過去了。
果然，那裡真有一個人提供銷售培訓，帶著我們十來個人，先有簡單的講解，之後每人發一個小籃子，讓我們用自己的錢從他那裡購買花生糖果等，把小籃子裝滿，然後把我們拉到墨爾本郊區的工廠，告訴我們下午 4 點過來接我們。
我們要做什麼呢？
沿街叫賣！我要挨家挨戶敲門，推銷籃子的東西。
也不知道是我所在的區域比較好，還是遇到的人都很善良，下午 4 點返回，每個人需要當眾說出自己賣了多少錢，結果我賣了二十多塊錢，是當天最多的，第一天我就能成為冠軍了，所有人都鼓掌，過來和我擁抱。
然後我就很期待第二天以後的培訓，看還會發生什麼。後來發現每天的培訓都是一樣的，我先用錢從他手裡買花生糖果，他首先從我身上賺一筆，我要是賣得多，那我能賺幾塊錢，要是賣得不夠我就完全賠進去。
原來跟我一起出去的有殘疾人，大部分是新移民，英文比我還爛。後來我就意識到，這實際上就是個騙局 。
但也還好，這一次的經歷，讓我覺得自己沒有什麼是不能做的。
■ 1994 年在商學院的學生宿舍，我穿著從國內帶去的，自己認為最時髦的牛仔裝。
2. 一根香腸一頓飯
在澳政府提供的培訓班上，有一天一個同學告訴我，澳大利亞國立大學剛開了一門 MBA 課程，而且是針對亞太地區企業管理的工商管理碩士。
我當時很激動，因為很早之前，我就聽說過 MBA 這個學位，80 年代末，國家曾派國營企業和政府機關的人，去美國 20 所名校讀 MBA，結果回來之後無用武之地，當時中國青年報還發了一篇長篇報道。所以我對 MBA 有印象，而且在我腦海裡是一門很神聖的學位。
我特別想去讀，於是立馬申請了，結果人家說，你學計算機專業，託福成績也不錯，分析能力感覺也夠，下個星期就能過來上學，但是，需要先交一半學費。
當時一個學期的學費是 25000 澳元，即使一半的學費，對我而言也是天文數字，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後來有人建議我去銀行貸款，可是貸款需要擔保人，雖然我姐姐當時也在澳大利亞讀書，但是她並沒有擔保能力，姐姐只能去找她的朋友為我擔保。
貸款還沒有下來，她的朋友問我，「我可以為你擔保，但萬一你發生意外，無法工作還款的話怎麼辦？」我聽了很難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說，「那隻能讓我姐姐還你了。」
拿到銀行貸款，我立即去澳大利亞國立大學報到，可是開學沒幾天，收到了一封銀行來信，「對不起，經過我們考察，認為這是一筆高風險貸款，我們無法提供本次貸款服務。」突然之間，我又沒錢了，而且缺口非常大。
課已經上了兩個星期，系主任找我談話，要求必須在某個時間點前交上學費，否則就退學。
我又開始找國內的好朋友和家人借錢，總算把第一學期的學費交上。繁重的學習之餘，必須想辦法打工賺錢，當時週一到週六，每天晚上六點到凌晨兩點，我都在堪培拉工人俱樂部——一家大餐館做 Kitchen hand，也就是廚房雜工，負責洗碗刷鍋拖地。
當時餐廳有四五個中國人打工，其中有外交部派過去的訪問學者，有過來交換的教授，我是 MBA 學生，還有博士生，有時我們開玩笑，說要成立一箇中國 Kitchen Hand 聯合會。我們那一代留學生，差不多都做過類似工作。
當時每小時工資 10 澳元，每天工作 6 小時，一天的工資剛好夠一星期的生活費，當然過得非常節省。比如餐廳每天會有剩餘食物，我們就會吃很多，然後打包一份，做第二天的午餐。
如果遇上沒有打包的日子，那邊餐廳裡會賣一種又粗又大的香腸，特別便宜還高蛋白，我經常買一根香腸頂一頓飯，撐到晚上打工時再吃一頓，精打細算一路堅持過來。
■ 澳大利亞國立大學 MBA 畢業照
3. 要麼升職，要麼滾蛋
很幸運，我是我們班第一個找到工作的，1995 年，進了一家世界頂級諮詢公司——科爾尼。
科爾尼在被收購之前叫 EDS，是當時全球最大的 IT 外包和諮詢公司。我做的職位叫副理，年薪 4 萬澳幣，這在當時是非常高的工資了，所以拿到 Offer 前半年，我把借的錢都還上了，還加了 15% 的年息給他們。
親戚朋友其實不肯接受利息，但我還是還了，因為我覺得我做了一件很得意的事情，挺酷的。
1995 年底，我搬到了悉尼，加入了科爾尼，在高大上的辦公室裡開始另一場職場經歷。
當時辦公的菲利普總督塔，至今仍是悉尼的地標建築，俯瞰悉尼港，悉尼歌劇院和悉尼大橋。
但在光鮮亮麗的菲利普總督塔裡工作的前兩年，我的職場並不順利。
公司每一年都有年終評比，業績考核我的得分非常高，但在交流溝通和客戶影響方面，我的得分並不理想。最終評比中，我的職稱是副理，但實際評比只到分析員級別，這個時候，我收到了第一次警告。
我的師傅告訴我，他希望我在這方面作出改進，滿兩年後還能有機會提升經理。
諮詢公司裡有一條規則，要麼升職，要麼滾蛋，所以當我在第二年評估裡被判定為沒有潛力成為經理後，我被約了一次正式談話，主要意思是給你六個月時間，你可以開始找工作了。
我的分析能力、思維能力、邏輯思考能力、工作態度都很好，但被評估認為跟領導溝通的能力太差。得知這個消息，我受到了巨大打擊，我意識到，原來的職場思維，可能是完全錯誤的。
中國人的心態可能是寄希望於自己的老闆，希望老闆可以賞識自己的吃苦耐勞。但西方更偏向於認為，你沒有表現出來的，就說明你沒有這方面的潛力。
我的語言溝通能力也確實有問題，我的詞彙量和語法都很好，但口語非常差，講出來的東西別人聽不懂，久而久之沒有人願意跟我說話，我也不太敢說，於是在別人眼裡我只是一個害羞內向的小雜役而已。
在諮詢公司裡有一個詞叫「 On the beach 」，在沙灘上，這意味著你不在任何可以收費的項目裡面了，所以我那時候就開始積極地找下一份工作。
■ 1995 年的翟斌
4. 遇貴人
公司突然來了一個新的合夥人，從貝恩諮詢過來的，一個特別熱情可愛的意大利人，帶領我們的戰略業務部。他因為剛來，也不太認識誰，就總覺得有一箇中國小夥子天天悶頭坐在這裡，週末的早上也在，走的時候還在。
有一天他說，他手上有一個非常概念化的項目，研究最優秀的企業是如何成長的，結果沒想到，這個項目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我起早貪黑地投入在這個項目裡，做了很多研究。我給了他一個非常好的成果，更重要的是，我總結出公司成長的幾大方向和方式，建立了一套模型。我的戰略思維能力，概念化的能力，全部都展現出來了。
後來這個項目不僅在澳大利亞成了明星項目，還推廣到了全世界，我還因此得到了全世界智力資產的 IP 金獎。這是一個轉折點。
這個合夥人他看到了我的優點，也知道了我的缺點。他說我的英文不差的，就是發音有問題，建議我去找 Elocution Course，雄辯口才學，看看能不能通過這個課糾正我的發音。
我在報紙的廣告上找到了一個英國話劇女演員，每週末去她那兩個小時，她從最基本的音標開始教，教我嘴巴張大，把話說慢。學費是一個小時 60 美金，公司付的錢。
真的沒有想到，在三個月的時間裡，我的英文突然就講得清楚了，大家更願意跟我說話了，我也更有信心了。
所以，六個月之後，我不但沒有被解僱，反而被提升了。
■ 從悉尼植物園遠眺飛利浦總督塔（中間那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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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斌在澳洲的職場中終於站穩了腳跟，這時候，忽然出現了一個機會，讓翟斌轉向了獵頭行業。那具體是什麼樣的機會？變成獵頭之後，翟斌的工作方式、想法又有什麼變化？我們會在週三下一集裡，繼續播出翟斌的故事。
另外正如開頭透露的，故事 FM 和我們的朋友蔚來汽車達成了一個長期合作，我們會定期幫助蔚來汽車收集他們車主的故事，這些故事會集成在蔚來汽車的車載電臺 NIO Radio 裡，大家開車的時候就可以打開聽了。
同時我們會不定期精選一些故事，在故事 FM 平臺播出，翟斌的故事是第一個。
* 本期配圖由講述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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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 幸倍 運營 | 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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